杜松告诉她们,他哥哥叫杜允。
整理杜允遗容的时候,帝倾城去瞧了一眼。
杜允十五六岁的样子,满脸都是污血,身上看着没什么伤,帝倾城蹲下看了看,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本来杨孔就是故意的,第一次先撞的是杜允的肋骨,后来杨孔装做和杜允一同倒在地上的同时撞了他身体的其他地方。
可是更为阴狠的是,杨孔给杜允打成内伤,明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所以当时围观的人还以为没什么大事。
当两个人站起来后,杨孔揪着杜允的衣领子问他为什么走路不知道看着点,说完也不听杜允解释,直接就动手了,杜允被打的外伤看着也不严重,看着不像会丧命的样子。
晚上张大人收拾了几间客房,让帝倾城她们住下,帝倾城让水绿给帝御城传信说不回去了。
水绿离开不久,杜松敲开了帝倾城的门。
“谢谢你。”
杜松一进来就先向帝倾城道谢。
帝倾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杜松说道:“我要参军!”
这个回答帝倾城意料之中,只是她挑了挑眉,笑着问:“决定了?”
杜松点点头。
帝倾城拿出一个令牌给杜松:“果然没有看走眼,等你哥哥头七之后去找我。”
杜松看着手里做工精美的令牌,眼里多了些复杂:“为什么选我?”
“不是我选的你,是你选的这条路,你如果不愿意或者后悔去参军,把令牌放这,明天之后我可以给你银子让你渡过难关,之后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杜松眼神坚定的看着帝倾城:“我哥哥说没人会平白无故的帮一个陌生人,而我的决定,正和你意。”
帝倾城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问他:“这话怎么说?”
“当我说出我要去参军的时候你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仿佛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你肯定猜到了。而如果明秦的人没有伤了我哥哥,只是简单的发生了争执,你不会特意从边疆跑到这里凑热闹。”
“公堂上当你猜到我哥哥死的时候,你决定帮我,因为你需要杀了那个明秦的人来挑衅明秦皇帝。”
帝倾城讶然杜松的心细,赞同的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如果不是你后来忽然伤人,即使我不保你,张大人也要做做样子给明秦的人看,不过你以为明秦的人会轻易放过你,你需要的是快速成长,有了强悍的实力,才有让其他人敬畏的资本。”
“即使那些人内地里对你百般不屑,明面上依然要敬着你,这样你才有实力保护你在意的人。”
杜松颓败的低下头,帝倾城说的对,自己白天的确有些冲动了,没有考虑好前因后果就伤了明秦的人,如果再来一次,他肯定会做好万全之策,在暗中动手脚,不会被人怀疑。
“不用等头七,明天我哥哥下葬后我跟你一起回去。”
“好。”帝倾城尊重杜松的决定。
当天晚上杜松并没有留在张大人那里,而是回家了,他哥哥的尸体还在家里摆着,虽然帝倾城让人帮忙,可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别人。
回到家杜松让帮忙的人休息了,自己守在灵堂,白天验尸的时候,大夫和仵作都说杜允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外伤不会致命。
帝倾城白天的时候让水绿问出杨孔为什么问当街杀人。
杨孔本来以为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压根没想过招供,不过被迫看了水绿审理犯人的本事,杨孔害怕了,把事情都交代了。
他就是在军营里受了气没地方发泄,在明秦伤人岂不是自寻死路,索性来了大凉,故意撞了杜允,把那些阴狠的招式用在了杜允身上。
杜松知道了气的咬牙,恨不得再扑上去狠狠的咬他一口,他受气了没本事打回去,凭什么来大凉故意打人。
不过水绿杀鸡儆猴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熟练,杨孔从刚开始的无所畏惧到后来直接招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两个时辰。
杨孔的思维很简单,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直接把杜允打死肯定会引发众怒,倒不如打成内伤,这里的大夫和医药都比不上帝京,过不了多久,杜允有很大的可能不治身亡,即使有人怀疑杨孔,可是那时候杜允已经死了,和杨孔根本不沾边。
杨孔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他不知道是自己下手太重,还是杜允身子骨太弱,杜允竟然死的这么快,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帝倾城就是明祯帝钦点的镇宁将军,他还以为是帝夫人。
杜松看着躺在棺材里的杜允,轻声说道:“哥,我要去参军了,她说的对,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杜松并不知道帝倾城叫什么,只能用“她”来代替帝倾城的名字。
“杀你的人明天就会被砍头,他是明秦人,这次是我们运气好,碰到了镇宁将军给我们做主,所以我要上战场,有战功,有权利,我在意的才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安心的走吧。”
杜松说完,便跪在一旁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天快亮了才起。
杜松活动了僵硬的腿脚,他念了一夜的往生经,让杜允得到更好的超度。
杜允出殡的时间远在了杨孔伏诛的时间。
午时三刻。
这边抬着棺材走着,那边手起刀落,鲜血溅了一地,仿佛是在祭奠杜允的死。
帝倾城在高处把着这诡异的现象尽收在眼里,勾唇笑了笑。
“是头狼,没看走眼。”
水绿站在一旁没说话。
“你记得等会儿带着他把东西一同送给纪鎏之后回军营,把他送到训练难度最高的地方训练。”
“是。”
帝倾城把水绿留下帮着杜松收拾,她自己先回了军营。
杜松没选择把杜允土葬,而是一把火烧了杜允,最后剩了一捧黄土,杜松把杜允的骨灰从山顶撒下去。
他住了十几年的破房子也不值得上锁,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杜松只拿了几身衣服,就跟着水绿走了。
路上杜松说,不锁房子是因为我也许能帮到别的路过的人过夜,也不失为善德。
水绿表示,小小年纪,怎么这样老成,没有一点少年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