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和沈沅在一个黑暗的过道里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带着他们进来的人忽然说:“到了,就在前面的屋子里,两位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两人的手在黑暗里握在一起,这是对彼此的信任和一起面对未知事物的决心。
两个人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进去,任由刚刚的人把门从外面锁上。
屋里亮着蜡烛,可是好像并没有人,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忽然从里屋传来声响,两个人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里屋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发也散开在地上,他旁边是结实的铁链子,铁链子的一头连接着那人的脚,另一头好像是从隔壁房间拉过来的。
那人知道有人进来,忽然坐起来看着他们,盯着沈念看了好久,然后哈哈大笑,最后甚至笑的流泪。
沈念和沈沅没有理他,由着他疯癫的笑,那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冲着两个人说:“把帝倾城和闻夙叫来,有本事就弄死我,让我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有什么意思,杀了我!!杀了我啊!”
“你是谁?”
那人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他指着沈沅大笑:“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哈哈,我是明秦尊贵的皇子,不,我是一个罪人。”
他猛地跑到沈念跟前,因为有铁链捆着他的脚,他没能抓住沈念,只是疯狂的问沈念:
“我是谁?我是谁?”
沈沅在他抬头大笑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脸。
“你是纪乌。”
虽然是反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之前金玉儿把金丞相供出来的时候说了主谋:纪乌。
按照帝倾城的性格,肯定会把纪乌抓过来让他们姐弟自行处置,所以他才判定,眼前这个男人是纪乌无疑。
纪乌听沈沅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连忙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嘟囔着:“我不是,我不是。”
“他疯了。”
沈念得出结论。
纪乌听到这句话却不动了,这次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冷笑一声开口:“我知道你们。”
“沈尧的女儿沈念,他的儿子沈沅。”
沈沅也知道他现在是清醒着的,他问:“为什么要杀了我爹。”
纪乌摇摇头:“我没想杀他,是他运气不好,我只是想警告帝倾城,谁让你和她交好,我动不成你,动一个沈尧还是可以的。”
“嘭”的一声,纪乌倒在地上。
沈念把脚收回来,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有本事战场上见分晓,只会玩弄阴谋诡计,卑鄙。”
纪乌仰天大笑:“战场?帝倾城毁了我毕生心血,逼的我母妃现在在明秦国寺当尼姑,她才是罪魁祸首。”
这次沈沅给他了一拳:“强词夺理,不知悔改。”
纪乌懒得反抗他们,只看着他们,语气里有些颓败:“都是帝倾城害得我不能登基,她还别人冒充我,对外宣布我死了,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的。
沈念从怀里掏出荷包,拿出里面的簪子问纪乌:“这个是你母妃的吧。”
纪乌抬眼看去,本来无所谓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他的眼睛虽然盯着沈念手上的荷包,嘴里却说:“这个东西为什么在你这儿?”
沈念当着纪乌的面把簪子重新放进荷包里,“刘暖笑让还给你,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罢,荷包往地上一摔。
屋里本来就安静,能清楚的听见簪子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格外的好听。
纪乌没有来得及拦住沈念。
眼睁睁的看着簪子又一次断裂,有一半从荷包里露出来,上面的红宝石里面有了细碎的纹路。
“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吗?”
沈念反问纪乌,纪乌没有回答她,只是想去拿地上的荷包和簪子。
在他快要拿到的时候,沈沅先他一步把东西捡起来了。
“还给我!”
沈沅没有理他,反而一扬手,把荷包扔的更远,他看得清楚,纪乌脚上的铁链虽然没有限制纪乌的活动,可是铁链是有长度的,沈沅刚好把荷包扔到了超出铁链长度的地方。
“放肆。”
纪乌怒了,他好歹是皇子,输给帝倾城,他心服口服,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侮辱。
沈沅居高临下,眼睛向下一瞥,看得出纪乌眼里表达出来的愤怒,忍不住冷笑一声:“呵。”
随即说:“你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可是作为一名将军竟然死在阴谋诡计中,对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纪乌刚刚还趴在地上,听了这话“腾”的一下站起来,和沈沅对视,“我说了是他运气不好,怪不得我。”
沈沅反唇相讥:“谁让你运气不好,刘暖笑没有亲自把东西给你送过来,反而让我们给你,落在我们手里有了如此下场,也是这枚簪子运气不好。”
纪乌气的不知说什么,冷哼一声:“强词夺理。”
“你知道你失败的原因吗,你应该先调查清楚帝倾城这个人,帝家人,最是护短,可心狠手辣的不多,偏偏这一个被你碰上了。”
“撇开我姐和帝倾城的关系不说,你对我爹下手后,竟然想杀了帝舒和我姐夫,你不觉得你胃口太大了吗?贪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你。”
纪乌冷哼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死几个人算什么。”
沈念现在对纪乌只有扒皮抽筋的恨,纪乌可以感觉到,而且他也不怀疑,如果现在有把刀,沈念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刘暖笑说,‘你不在意的,却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你有父母,从小养尊处优,可是你却没有珍惜这一切。”
“既然如此,你现在只有回忆从前的机会。”
沈念的确有杀了纪乌的打算,可是她转念一想,她还有容哥儿,不能造杀孽。
“阿沅,刀给我。”
沈沅有些担心的看着沈念,沈念笑了笑:“放心,我不杀他,杀人偿命,爹不能白死,我也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