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姜家村的灯火依旧,一片静寂。
村里的狗一点声音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躲在屋子的尽里头,恨不得能跳到炕上,用被捂着;圈里的牲口都保持着高度紧张,已经闻到了狼群的气味,都默不作声;老母鸡早早进窝,上树去了;就连平时晚上乱窜的老猫都老实了,找棵高高的大树,上去蹲着,躲着,盯着。
村民都点着灯,防止夜里狼跑进家里时,人看不清,不好下手。
灯光,本身对狼就有巨大的威慑。
村外的狼不时地嚎叫着,低吼着,商量着;看着这刺眼的灯光,无奈地转着圈子,流着口水。
流口水的还有,一一。白天玩得学得有些累,晚上早早就睡觉了,此时他正流着口水,梦着跟白天那几张纸上那些字玩呢,不时还“咿咿呀呀”地说着梦话。
老神医忙着给姜豹治病,盘算着搬家事宜;老太太忙碌,抉择搬家时带走的物件,是弃还是带。
茶老道坐在一一旁边打坐,想着一系列奇怪的事情,从神器、怪梦中的仙鹤、黑龙,以及参童……最奇异的是,这刚出生就坐起来的孩子,紧跟着好似就会看书,参童说的极品……,所有这一切又都跟这孩子有关。
“无上天尊,……可能是我心窍迷了!”茶老道默念道。
一天后,
狼在村外蹲着,姜家村是宁静的,村里人恐惧着,不敢出门;狗趴在家里不敢出屋,鸡还在树上。
两天后,
狼在村外游荡,姜家村是平静的,村里人进出比平时谨慎多了,结伙出门,提刀带棍。
三天后,
狼在村口趴着,姜家村是安静的,村里人出来串串门,刀棍不离手。看门狗从窝里探出头,空气中狼骚味依旧,那母鸡从树上下来,在狗窝上站着,又开始咯咯哒的絮叨,一有风吹草动,立马飞上树;老猫们出来晒着太阳,懒洋洋,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四天后,
狼在村边嬉闹着,姜家村微微地有人咬耳朵的声音,窃窃私语,刀棍放在门口。狗跑到院子里躺着,睡午觉了,母鸡下到地上,有动静赶快飞到狗窝上;老猫们玩得都找不到了。
五天后,
狼在村边睡觉,姜家村活跃起来,“你说真奇怪昂,姜虎的尸体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村口,那狼都没了?”“可不是啊,老姜家一上完坟,狼群又来了!”“上天佑护老姜家吧。”村里人议论着。那小狗跑上大街,追着咯咯的母鸡,好是欢快。
六天后,
狼远离了姜家村,至少是看不见了。
姜家村一切平静。
老神医一听说狼群不见了,憋坏了,赶快拉着牛车往外走。茶老道一把拦下姜老神医,道:“狼群未走远,只是让我们看不见了,我们出去正好喂狼!”
一句话,吓得老神医关门闭窗。
“我家的狗哪去了?你看着我家小黄了吗?”“刚才还在这里跟黑花玩,要不你上村口去看看?”“我刚从村口回来,没见到啊,这狗崽子!”“哎,我的刀呢?”“你还带着阿,胆小鬼!”村民们聊着,笑着。
七天后,
狼群不见了。
有人在离村十多里地的地方,看到山上有只狼。姜家村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孙家老太太和几位老人又可以在村中央的石碾子上晒太阳了,暖洋洋的,晒得心里都暖和。“我看见你家的黑花,偷了我家的芦花鸡的蛋跑了。我越追它跑得越欢。幸亏今天芦花下了俩蛋,还有我孙子吃的。”隔壁王老太向邻居诉说冤情。
入夜,山风大。月亮累了,冷了,扯上几片黑云盖着,沉沉地睡去。
一道道黑影在顺着风,快速地越过姜家村的村口,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迅速地冲进姜家村的边边角角,有的直接进入未关的大门冲进院子,有的跳过低矮的院墙,有的踩着同伴的肩膀跳上低矮的牛棚,之后消失在院子中,……
哭喊声,求救声,吆喝声……
狗,鸡,驴,马,牛……到处是嘶鸣声,惨叫声,哀嚎声,吼叫声,撕咬声,撕裂声,咀嚼声。
姜家村里一片灭绝人寰的杀戮。
……
……
大黄和黑花都不见了,芦花鸡被咬死在狗窝里,老猫没来得及上树被甩在了树杈上。
少了两条黑影,除了参童,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两条黑影去哪儿了。在姜老神医家院子的耐冬树下,它们永远地陪伴着黑子,两头青毛狼。
当然,狼是知道少了俩很厉害的角色。在哪儿,它们永远不会知道,虽然它们也回来找过,虽然它们的鼻子很厉害。但是还有更厉害的,他干得滴水不漏,如同一一那入土的“银龙”,不留丝毫痕迹。
第九天
狼群在姜家村村口嚎叫,有的在召唤;有的在哀嚎;有的可能会在高兴吧,可以争狼王了。
姜家村一片狼藉,犹如飓风过后般地荒凉。人不敢出家门,活着的狗也寥寥可数,没有敢出声的。老神医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收拾好的东西又重新找出来,诊治病号,抢救伤员。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虽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看着乡亲遭受狼害的痛苦,也犹如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十天
狼群依旧在,但没动静。
姜家村里哀声弹起,有哭号的,有咒骂的,有抱怨声,更有祈求保佑免灾的。
第十一天
狼群逼近了村口,甚至在村口蹲着往村里试探着走,
姜家村里一片寂静。
第十二天
狼群突然撤了。
村里的声音就有些异样了。
“这狼怎么又没了,不会是准备下次进攻了吧!”
“很可能啊,哎,这要是以前啊,姜家三兄弟出来就把这狼崽子干掉了,现在……没人敢站出来!”
“别提老姜家了,这狼都是他们家招来的。”“对啊,他们三兄弟把狼招来了,被狼吃了,还祸害我们!”“还神医呢,发狼灾财!”“怪不得要跑呢,发完财捞最后一把,就跑呗。”“啊,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他家没遭狼灾啊!”村民们杂七杂八地说着。
听得老神医心神俱碎,头脑发凉,四肢发冷,两眼发黑,“咕咚”一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