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的时候八点半了。姑妈和姑父在看电视,表妹路谙给我开的门。其实她不是姓路,只是秦路谙读起来很长,所以就一直叫路谙。一般都这样吧,不过因为路也是姓,所以商洲他们一直误会,以为她姓路。
一进门,姑妈他们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然问:“你书包哪儿去了?”
我真的这才意识到,还没跟侯雪要书包。问题是,我根本就没看到她有带着我的书包。心理活动太多,于是反应就显得慢了。有点冷场的时候,就听路谙大笑:“哈哈,妈妈,我打赌,肯定是忘在约会的地方了。”
这要是平时,我肯定会说:“去你的,谁约会还会约你们班班主任去。”但当时实在是没有说笑的心情,所以只是说了句,放在学校了。说完就往自己屋走。
路谙果然就拎着物理作业进来了。我示意她关门,然后轻声问:“你们班有个生病住院一直没怎么去学校的女生?”
“是啊。而且是我同桌,叫于小淳。从十一月份开始就没来过学校。怎么啦?你认识她。”
“是啊,而且她是我同桌。初中一年级的同桌。”
路谙哎呀了一声,说道:“感情她暗恋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我去,你小点声!!”
这家伙一边捂着嘴,朝门口看了一眼,接着凑过来低声问:“那你今天去见她了?”
我点点头。不禁好奇:“你怎么知道她喜欢谁的?她和你说的?等等,等等,“我话一出口就觉得问错了,没必要问的问题。因为想起坐在我后面的徐振燕的话,她们女生在宿舍里经常谈论的话题就是哪个哪个男生怎么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她生的什么病?是失眠抑郁症那么单纯吗?还是说,是某种绝症?和肺有关的?”
“绝症?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为自己的瞎想而有些惭愧,但是有时候想多了,并不一定都是坏事吧。从她写信的语气还有今天的表现,我觉得她简直不是要离开山东,而是要离开地球似得。
把今天的事还有我的想法告诉路谙之后,路谙还是摇摇头,她说:“当时她住院之前是重感冒,有几次发烧比较厉害,都是我陪她去找班主任请假的,当然那时候班主任还不是侯雪,然后你说失眠抑郁症,失眠我也是知道的,她那个时候确实说过睡得不好这样的话。要说抑郁的话,我倒觉得身体不适的时候,精神不振也很正常。但是绝症什么的就很扯了吧?”
“你有她的电话qq什么的吗?她不知道你是我表妹吧。”
“嗯,她不知道。不然何苦去问表姐的事,问我不就好了?”路谙摇摇头,说着就去开电脑,“我有她qq。不过她最近从来没在过线。”
还想等电脑开机呢,结果姑妈就推门进来了。名为送两杯牛奶,实则……是催促会议解散。但是路谙不这么想,依然悠悠地接过牛奶,问道:“那么,最速降线的那道题你到底做出来了没有?”
“那个不是最速降线,那个是四分之一圆弧光滑轨道和它对应的弦轨道的时间比较。圆弧比它的弦快,但它不是最快的轨道……”
“然后老曲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他都得问商洲。”
……
用物理逼走姑妈之后,我们的私人会议又持续了半小时。路谙说,她那次送过小淳回家,她知道她家在哪儿。等哪天她可以代我去看看。
我摇摇头,如果真的是几天后就要去澳大利亚的话,那已经来不及了。其实我的抽屉里还放着当年和小淳同桌的时候抢了她的表盒。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几次搬家和风吹日晒雨淋后,盒子已经锈迹斑斑了,盒子里面的圆珠笔的橡皮套也已经和着漏出的圆珠笔油化掉了好多。其实当时也不是抢,只是三番五次逗她玩,她笑说,你这么喜欢这个呀,那就送给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