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福园门外的蔡袁氏听得大姐尖锐的声音,轻皱眉头,前进的步子停顿了下,才走进去。踏入正厅,蔡袁氏便看到母亲一脸慈笑地看着坐在一侧的大姐同袁均博,旁边站着袁娅慈。除了袁殷氏同袁绮雯母女以外,一众女眷皆坐在下首,或是赞叹着袁均博,或是捂嘴笑,或是喝着茶。
看到蔡袁氏来了,徐袁氏笑得越发开怀,冲入口处招招手,喊道:“二妹妹,快看,今早二弟回来得匆忙,大伙都没怎么瞧清楚博儿呢!这下一看,模样多俊呢,可不是咱安溪侯府的好儿郎嘛!”
袁均博被徐袁氏拉着转了不下五圈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可听着这样赞美,心中还是飘飘飘然的,即使站得不稳,还是想着自己娘亲,今日无法出席这场晚宴,可惜了,不然听到这样的话,她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而袁娅慈则是心中带着雀跃,一点一点地挪近徐袁氏身边,从前,父亲带回那个“家”的客人,但凡仔细瞧过他们姐弟两,都说她的模样较弟弟而言更俊一些,她的眼眸更大,皮肤更白,脸儿也没那么尖,可谓是集齐了娘亲与爹的优点。此刻,正盼望着徐袁氏能注意到自己,使劲夸一夸她!
自从在福园住下之后,袁娅慈就失去了在那个“家”的待遇,如今所有人都是围着袁均博转,虽然吃穿用度都一样,但袁娅慈还是从种种细微之处看出来,众人待她多了几分随意。若是从前,被随意对待的可是弟弟啊!爹说了,男孩儿粗养!
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袁娅慈先挑,剩下来的,才是袁均博的。如今却是调了个转,变成她捡剩的,心中的落差可不是一点点,甚至在心底对弟弟多了点嫉妒!就连对娘亲,袁娅慈也是有埋怨的,好好的家不住,硬是要来安溪侯府住,结果娘亲不能喊娘亲,要唤姨娘,爹爹不能叫爹爹,要唤父亲!
不仅如此,袁娅慈还得时刻被要求笑着,还是不露齿的,且逢人就行礼。最可笑的是,娘亲居然不被允许陪着他们,说什么身份低微,匹配不了袁娅慈同袁均博两人小姐、少爷的身份!可那是娘亲呢!
而袁娅慈的小心思,在徐袁氏看来却是让人不屑的,心中想着:果然,妾生的就是妾生的,一点矜持都没有!面上却是依然端着笑脸,一把搂过袁娅慈,抱在怀里,将袁娅慈那是夸得仅在天上有,地下无!恰逢看到袁殷氏同袁绮雯来到福园,蔡袁氏想着今日对母亲许下的诺言——劝服袁殷氏母女接纳袁均博姐弟两。
在得了母亲的示意后,徐袁氏亲昵地搂着袁娅慈,笑道:“绮雯,日后有了嫡亲的弟弟妹妹,可得多照顾些,你连个表姐都能照顾得那么妥帖,嫡亲的弟弟妹妹可应更甚呢!”
袁绮雯听后,笑而不语。这时一道洪亮声音在背后响起,“雯儿,你大姑母讲得有道理,可得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兄弟姐妹之间的扶持可是应当的!”众人见识安溪候袁熙德进来了,皆站了起来行礼,跟在他的身后是他的两个姐夫,以及一众外甥,其中身量最高的徐志广。
徐志广,正是徐袁氏的儿子,看见自家儿子虽衣裳并不及蔡决建等人的光鲜,可那气度可是几个晚辈中最甚的,蔡袁氏心中是欢喜不已,一时之间也忘了应承母亲的话。
蔡袁氏怀中的袁娅慈有些调皮地仰头,同正进来的袁熙德眨巴眨巴眼睛,袁熙德便笑着从徐袁氏怀里抱过了袁娅慈。
而站在袁殷氏身边的袁绮雯看着自己父亲,同庶妹袁娅慈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心中很不是滋味,仿佛空落落的。袁绮雯想起自己,摸约在四岁之后,父亲便没有抱过自己了。当时面对自己的责问,父亲解释为礼节,可如今在他怀里笑得开怀的袁娅慈,如今已经五岁了,难道不也是该将礼节的年岁吗!
袁绮雯收回视线,不再看脸蛋红扑扑的袁娅慈,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岔,毕竟一众亲友都在看着呢。袁殷氏作为母亲,对于女儿的一举一动都是关注的,留意到女儿这幅模样,心虽痛,可这是她所改变不了的,也是日后女儿无法避免的。与其自己去护着,还不如教她学会如何接受与应对。袁殷氏将手放在了女儿的肩上,以示安慰。
袁绮雯回头,只见母亲依旧柔柔笑着,有些刺眼,可在母亲的示意下,袁绮雯的嘴角又是一道弯弯的弧度。袁殷氏确认女儿无碍之后,见众人都行过礼了,便柔声道:“好了,厨房都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就坐吧!”
袁甄氏听得二媳妇直接就是宣布开始晚宴,而没有讲其他,顿时看向了袁熙德。袁熙德今日因着行程赶,回到府上本就不想那样快去同母亲讲清楚在尚书府发生的事情,毕竟显得自己夫纲不振,说出来定是免不了一顿责骂,恰逢今年两个姐姐来得早,便趁着接待两个姐夫的借口,避开了母亲。如今面对母亲投来询问的目光,袁熙德心底发虚,目光自然不大方。
袁甄氏见自己儿子满眼的闪烁与犹豫,便知道肯定没好事,可还是带着期待,可惜在袁熙德朝她微微摇头时,所有希望都消失了。袁甄氏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袁均博,眼神微暗,不过一会又恢复了点点星光,她就不信袁殷氏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驳回长辈的意见,除非她不要名声了!
坐在主位上的袁甄氏,轻咳了一声,徐袁氏听着了,便知是母亲在暗示自己,笑着讲道:“母亲啊,说来咱家隔壁的邻居可是个有福的呢,娶的妻子虽被诊断为难有身孕,却是个极为贤淑的呢,为自己夫君纳了好几房妾侍,大概是她的贤良感动了送子娘娘,去年可是生了个大胖小子,漂亮着呢!”
袁甄氏赶紧迎和一声,徐袁氏看了眼端坐着的二弟妹,捂嘴笑道:“说来我同那妇人,也算投缘,昨日我问她,怎的可以这般贤淑,娶一房妾侍还不够,居然一下子抬了三个回来?您猜她怎么说?”
袁甄氏配合着,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问道“她怎么说?”
徐袁氏接着讲道:“她说啊,自己虽没读过什么书,可却还谨记着女子当以夫为天,自己生不出来,可不得为夫君多寻几个补偿一番!”说完,便大笑了起来。袁甄氏跟着呵呵笑了几声,瞧着时机对了,正想开口。
不料,却叫袁殷氏抢了个先,袁殷氏轻笑一声,总是有人喜欢做跳梁小丑的,声音依旧柔柔的:“说来咱们安溪侯府总共两房,就有了七个孩子。单就侯爷算来,也有三个孩子,安溪候府也当得起人丁兴旺一词了。就连二姐府上,也快多添两双筷子了,倒是大姐,你家中唯有志广同枝絹,稍微人少了些!”
蔡袁氏心中骂了自己大姐一声蠢货,这说到底都是安溪候府的事情,她们这些嫁出去的女儿,在人家正经的安溪候府当家人面前讲这样的话,不是找不自在吗!怎的这般糊涂,听母亲说两句,就插身进来!看到大姐还想说什么,蔡袁氏赶紧打眼色,这才阻止了她开口。
袁甄氏的脸一下子黑得厉害,将筷子一扔,摔在了桌子上,顿时无人敢动。袁熙德替母亲捡起了筷子,便带头夹起菜来,讲道:“用膳吧,都快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