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是蠃随侍的声音，婴勺站起身便向门外走去，“是吗？带我去见他……”
随侍引着羽皇走到偏厅，少年这才想起来问，“你们圣君呢？”
随侍低头，“君上傍晚时分回来。”
婴勺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桌边青年抬头，目光沉静，一袭银衫衬得他十分文气，俊秀的眉宇糅合了成年男子特有的沉稳气质，长发高高束起，简简单单用一根深色木簪固定……
婴勺不禁有些恍惚，仿佛从虎女那里救下秋衍歌是昨日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几十年时间悄然而去，当初那个惊惶的男孩如今都已经成长为一位灵皇巅峰修灵者了……
“阿婴，你昨夜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秋衍歌敛了神色站起来，见少年不那么精神，略有担心，“你……你怎么了？”
原来自己就睡了一天，婴勺松了口气。
“无事，喝了点酒，就睡在圣君这里了，你突然过来……支离山出了什么事？”
秋衍歌摇头，“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婴勺点点头，人族动静颇大，蠃却有意无意的总不想他去人界，究竟是为什么呢？
反正羽族近来无事，他倒是很想去人间游历一番……
这次便不和蠃说了，免得又被他以各种理由栓住。
“沉樟呢？”忽然想起来小娃娃半天也没有出现，婴勺随意问道。
“在支离殿。”
婴勺略有责备，“你把他自己丢在那儿？小歌，我和你说过许多遍了，他还小要时时看顾……”
“一时半会他能出什么事！”秋衍歌重重在桌子上一拍！
婴勺一愣，小歌这是……恼了？
怎么会突然恼了？他也没说什么……
少年这才发觉秋衍歌的眸子深处涌动着情绪，婴勺放缓语气，“小歌，你……”
“你是不是只在乎沉樟？只在乎圣君？哪怕是那个不着调的饕餮也比我重要？！”
从未见过他这样激动，婴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看他，想安抚可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我何时……”
……不关心你了？
“你叫我修炼，把我往斗室一丢就是十年，叫我泡灵泉、闭关、练功……几十年来，我在你身边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你只会带着沉樟和圣君游山玩水，身为羽皇，你可有为你的子民做什么！不说子民……你自己的修为也半丝没有精进，为什么……天生拥有好的天赋就不需要努力了吗！你们凭什么这么懒散……凭什么！”秋衍歌眼眶里有晶莹闪过，他别过头，只留给婴勺一个背影。
这……
婴勺对他突如其来的爆发真是没有半点准备，他说的修炼也好闭关也好，他都是为他好才这么安排，可如今才知道他竟然一点也不想这样么……
“小歌，你和沉樟不同，你是人类，不快一点修炼，你很快就会老去死去，至于你说的懒散……圣兽天生天赋极佳，又能领悟元力，况且各自修炼的方式也大不一致……”
“你就是想告诉我，你们天赋多么好，而我作为人类，活该这么辛苦……”
“小歌！”婴勺有些生气，上前转过他的肩膀，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这孩子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然而看清了他的脸，婴勺只觉得喉咙发堵，再说不出什么斥责的话了。
青年俊秀的脸上，早已泪痕阑干……
他刚想别过眼，忽然瞳孔一缩，看到婴勺的耳下有一块小小的红痕！
他猛地推开少年，怔怔道，“他们说的竟是真的……”
少年的腰际狠狠撞到了桌角，尖锐的疼痛感急剧蔓延而上，婴勺按住腰，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秋衍歌无意伤他，顿时后悔，可心里憋着气又不肯走过去，只在原地冷冷看着。
缓了一会，婴勺开口，“说，你究竟是怎么了？”
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是在对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说话。
秋衍歌心中一颤，张了张嘴，终究问出口，“你和圣君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头没脑……
“这是什么意思？”婴勺皱眉，想不出为什么小歌突然问这个，他和圣君自然是好友……
“我听说，圣君喜欢你，你以后会成为他的君后！”秋衍歌满脸的别扭。
刚刚还一脸糊涂的婴勺听他这样说，直觉又好气又好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没来由的糊涂话也能轻信，我和蠃只是好友，怎么可能有这种思慕之情……”
真的？
听他直接否认，一种莫名的喜悦在秋衍歌心头蔓延，但是……
看向那块刺目的红痕，他又有些不确定，“那你脖子上是什么？”
随手化出一块水镜，婴勺抬起下巴往镜子里看，自己右耳与脖子的交界处果然有一块红色，用手一摸不痛不痒，大约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抓到的……
见他神情迷惑，秋衍歌却放下心。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的，大约……”醉酒以后自己抓的？实在是没有印象……
“算了，”秋衍歌拿过他手中的水镜，“别看了，我相信你。”
相信他？
小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又屡次提到蠃？你在哪里听的这种流言？”婴勺凉凉地看他，总觉得他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看他认真了，秋衍歌薄唇一抿，“阿婴，你真的不喜欢圣君吗？”
“我说过了，我和圣君只是好友，并无其他，这些流言你怎么会听信？”少年面上有一层薄怒，语气严厉了些。
“是饕餮说的，他说他们都这么看待你们……”
“这家伙的话你也信？”知道了流言的源头，婴勺忍不住扶额，这个饕餮啊……
“我当然不信！”秋衍歌连忙解释，“况且，两个男子……两个男子……”
“那你还来？”婴勺横他一眼，小歌说的倒是没有错，两个男子如何可能呢……
秋衍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在听了饕餮的话以后就放在了心上，可是婴勺一夜未归，他就有些发慌，便忍不住找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