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张扬股价一直跌水,好像市场对张扬失去了信心,而众多楼盘售楼处也门可罗雀,与昔日争相恐后排起长长队伍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一向不管公司事物的罗秀芬也按捺不住了,着急地赶往狗公司一探究竟,却恰逢丈夫会议中,只得百无聊奈地等在董事长办公室。
张映雪闻信也跟着父亲一同前往了,想着也快到中午,一家人可以一起吃个饭,自从出事以来,他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张学勤一脸严肃地推门而进,刚才会上虽然提议不少,却没有一个真正能力挽狂浪的良策,心中的忧虑又多了几分。
“这是什么?”
脚下飘来一纸文书,张学勤万万没有想到这份前段时间让律师立的遗嘱会被妻子看到,只怪自己抽屉没有上锁。其实,换是平时,董事长办公室没有得到特许是谁也进不来,而罗秀芬更有十余年未曾到来,抽屉上不上锁似乎也没什么大碍。谁料到妻子今天突然出现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遗嘱。”张学勤平静而简单地回应。
罗秀芬的脸色已经是说多难看有多难看了,“好你个张学勤,居然背着我立遗嘱,还把10%的股权给那个贱人的女儿,我告诉你,张扬是我们罗家的,是我爸爸辛苦一生打拼下来,你没有资格把它随便送人,我也绝不允许那贱人得到张扬一分钱。”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人家有名有姓。”张学勤知道多说无益,气头上的罗秀芬根本听不见一句话,只是她的话实在刺耳。
一旁的张映雪听到“遗嘱”俩字时,立马从父亲手中抢过来一看,整个人都懵了,“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小雪,雨情毕竟是你的亲妹妹,爸爸希望你能接纳她。爸爸只是把自己那一部分给她,而你本来就有公司股权了,还有妈妈的。”
张学勤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他多么希望向来期望颇深的女儿能够理解他,支持他。
张映雪甩开父亲的手,冷笑着说,“什么叫把你的给她?爸爸,我也是你女儿啊,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呢?要不是她,朝阳哥不会离开我;要不是她,我不会颜面扫地;要不是她,我不会订婚了又取消婚约;要不是她,我会这样生不如死吗?”
张映雪泪流满面,原地转了个身,“爸爸,你太残忍了,太狠心了。从今往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遗嘱一事,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张映雪喘不过气来,把她对夏雨情的怨恨全部都引爆了,达到了极点。她扔下了重话了,迈开了绝决的步伐离去。
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张学勤转身一看,张映雪昏倒在地上了。
罗秀芬见状,脸上的愤怒登时散去,惊慌失色地上前一起扶起女儿。要知道张映雪是她的命根子,要是女儿有个好歹的话,她也活不成了。
张映雪的频繁晕倒,让张学勤的预感非常不好,他不敢细想,心里不由地害怕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几乎忘记“害怕”的滋味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李嫣然这些天心中总是忐忑不安,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她和王明辉许久都没过二人世界了,怎么今日有兴致约她呢。奇怪的是,最近王明辉总是在疏远她,冷淡她吗?李嫣然猜想,一定是丈夫知道了她背后搞张扬的事情了,而他一向不喜欢人家在背后搞小动作了。其实,对于李嫣然的野心,王明辉也不是没有察觉,但她毕竟是孩子的母亲,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嫣然也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公司事务。
“坐吧”。
原来王明辉早已等候在此,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言语间却带着透心凉的冰冷。
李嫣然不由心中的不安又添了许多,怯怯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你把袋子打开。”
李嫣然轻轻地打开档案袋,脸色骤变,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久远的发黄了的相片,至于这张相片怎么在丈夫手中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怎么解释,怎么圆这个慌。
“先别慌,再看看那份报告吧。”王明辉依旧不动声色。
李嫣然抬眼看一眼丈夫,心中已经猜到几分了,果然,那份报告是他和儿子王俊铠的亲子鉴定报告,里面清楚地写着王明辉和她儿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笑啊,她曾经用同样的手段伤害夏雨情,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她也尝到了这其中的滋味了。
“明辉,你听我说,我……”
“你还想说什么?继续鬼话连篇,继续编造你那美丽的谎言。这么多年了,你都做了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没有小杰,恨不得他永远待在国外;你想进公司管理层,好了,如你愿了,你的野心也膨胀了,如今还想觊觎我王明辉的公司;你背地里耍手段搞张扬,你也成功了;最可恨的是你居然隐瞒小铠的身份……其他我就不想说了。这么多年留你在身边,完全是看在孩子面上,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谈了。”
王明辉有些落寞,想他精明一生,却被一个女人欺骗了近二十年,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明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是……”
“什么也别说了,我们离婚吧。离婚协议书在袋子里,你签字吧。家里的东西让人给你收拾好了,你联系司机他会给你送到住处的,家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还有,尽快办理完手续去英国,和你儿子待在那边,再也不要回a市了。”
说完,王明辉头也不回的绝决地离去了,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不想再听到任何谎言了,不想再看到那张虚伪可恨的嘴脸了。
王明辉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瞬时间李嫣然的世界黑暗了,见不到了日光,唯有两行伤心绝望的清泪诉说着她的“自作孽不可活”。
夏涵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下衣服,轻轻按响了门铃,心中却是诚惶诚恐。
前些日子,她向林朝阳打探了家的住处,“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一直想亲自向陈婉玉当面表达感恩和愧疚,这份伴随她二十多年的恩情随着时间而愈加沉甸甸,让她时时刻刻于心难安。
眼下,两个年轻人好不容易又重新走到了一起,为了他们能够顺顺利利携手一生,她也应该亲自解开陈婉玉的心结。于是,她一个人寻寻觅觅,终于来到了。
“林警官,你好!”夏涵谦逊地问好,心中却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了。
林建国对于夏涵的到来甚是惊讶,愣了一下,然后礼貌的邀请进屋。
“谁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婉玉从屋里走了出来,又见到了昔日那张刻骨铭心的脸了,心中五味杂陈,久久未能平静。
“请坐。”林建国尝试着想化开眼前尴尬的气氛。
夏涵轻步向前,深深鞠了九十度躬,“对不起”,语气极是诚恳与悲伤。
一句“对不起”,陈婉玉顿感怅然若失,藏于心中二十余年的怨恨瞬间消失了,空落落的,唯有留下那么一点点的伤怀。
看着怆然泪下的夏涵,林建国向前扶起这个一生坎坷的女人。
一声“对不起”,凝结了夏涵沉重的无限的愧疚,还有结草衔环之情意。
二十多年了,一声“对不起”,终于打开了陈婉玉的心扉,解开了两个女人的命运交错,化解了纠缠于两个女人多年的恩怨。
她们,深深地拥抱在一起。
过往的一切,没有对错,只有阴差阳错,只有命中注定。
陈婉玉终于放下了,淡然且坦然地接受了夏涵的感激之情。
她和她,都是执着而善良的女人,如果没有二十多年那场意外,她们应该会成为知己,成为姐妹。还好,今日还为时不晚,而且以后她们应该会结成亲家吧。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林朝阳面带微笑,脸上洋溢着快乐。
这几日里,陈婉玉又见到了眉开眼笑的儿子了,依旧是那样的神采飞扬,意气奋发,甚是欣喜,心中已知晓了几分,“阳阳,最近律所忙吗?”
律师的直觉告诉他,妈妈话里有话,于是,林朝阳在父母的对面坐了下来,“妈妈,您想问什么?”
“没有,妈妈见你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所以关心一下。”陈婉玉故意顺着台阶逗儿子,一旁的林建国则是笑着耸耸肩。
“哦,是,刚接了一大活儿。”林朝阳也猜到陈婉玉的心思,他也想找个时机跟妈妈深切地谈谈,此时妈妈主动挑起他也正好顺水推风,但他不急于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还是想先听听妈妈的想法。
之子莫若母,陈婉玉自是知道儿子的搪塞,决定来个开门见山,“阳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建国朝儿子递了个颜色,会意地笑了。
林朝阳读懂了父亲的笑意,这是二十几年里他们培养起的父子默契,于是,又朝妈妈重重地点头。
“周末把雨情带回家里来,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朝阳愣了一秒,很快,脸上欣喜若狂,随即坐到了陈婉玉边上,“妈妈,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啦!”
“是,妈妈赞成你们在一起了。妈妈也是明事理的,之前只是心里过不了那道坎,才一时糊涂。你怪妈妈吗?”陈婉玉握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说道。
“我怎么会怪您呢,谢谢妈妈!”
“是啊,刚才还和你妈商量,什么时候两家人安排见个面,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你看雨情她们什么时候方便,就跟我们说,我和你妈上门提亲去。”林建国欣喜之余深感欣慰,不枉费这一段时间来潜移默化地改变妻子的想法与态度,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局。
林朝阳分别给了林建国和陈婉玉一个吻,雀跃说,“爸爸,妈妈,我出去一下。”
看着转身消失的儿子,陈婉玉笑得连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