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东南角上吹来一阵阵的槐花香气,夏成雨想起了她妈妈煎的槐花饼。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妈妈接的。
“喂,小雨啊。”
“妈,没什么事儿,就问问你在干什么呢?”
“今天上午你三姥姥给了一大包槐花,我摘一摘存起来,等你回来的时候吃。”
“嗯,我下周末就回去。我姐姐他们在家吗?“
“刚走没一会儿。”
“我爸爸呢?”
“说是去菜园看看,估计早就出去下棋去了,他不到吃饭的点才不回来。”
电话那头的母亲又开始了念叨起最近的家常,夏成雨笑吟吟地听着,槐花的香气清清甜甜,小秋冬的爪子扒着她的肩膀探头探脑,夏成雨想就是这样的时刻,能够在这样的时刻睡着直到八十岁,那么连梦都是美的吧。
太阳光变得越来越柔和,夏成雨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长椅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情侣们都在讨论晚餐要吃些什么。夏成雨想起来厨房里的蔬菜水果也没来得及放进冰箱里,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王诗梦发了一条信息:“下午回了趟家,临时有事又走了。厨房里有一包水果蔬菜,你回去时把他们放进冰箱里,天气热,过了夜就坏了。”
很快她就收到了王诗梦的回复:“知道了。”加一个笑脸。
夏成雨看着屏幕,心中滋味复杂。
小秋冬终于还是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夏成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从背包里取出了那本许久不见的画册。
她一页一页地打开,第一页画的是一间房子,铅笔的线条勾勒出了房间的框架,内里有些空荡荡的,这幅画明显还未完成。夏成雨轻轻地摸着画中那面墙上的一只飞翔的仙鹤,眼泪涌动。
她想起蒲煜刚刚画好这幅画的时候一脸自豪地拿给自己看,夏成雨指着其中的那面墙说:“这里,要有一只仙鹤。”
“为什么是仙鹤?”蒲煜问她。
“神仙眷侣呀!”夏成雨回答地理所当然。
蒲煜特别满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的头发都弄乱了。
夏成雨一把把画册合上,因为动作太过突然,把怀里睡觉的小猫吵醒了,它睡颜惺忪地看了看吵醒自己的那个人,“喵喵”地叫了两声,往她的怀里拱了拱。
夏成雨抱起它,把画册装起来,太阳已经西斜,她起身往回走。
路上顺便去了一家小小面条店去取明天要用的水饺皮。
面条店的老夫妻看到夏成雨进来,热心地打着招呼,也不用她开口就按照以往的数量给她装水饺皮。
“你今天怎么自己来了?”老板娘今年大概有六十岁了,她双手沾满了面粉,笑着把装好的水饺皮递给夏成雨。
“我路过,顺路来取。”夏成雨接过袋子,拿了钱给她。
“以后要是没时间还是提前打个电话,我们老头子骑着小车给你送过去也方便!”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逗了逗夏成雨怀中的小猫。
“好的。”夏成雨笑着说,“大妈那我先走了,您忙吧。”
“嗯,慢走啊!”
袋子里的水饺皮沉甸甸的,夏成雨加快了脚步往回走,刚拐进胡同口就看到自己的店门口停着一辆车,她越走进越觉得这辆车有些熟悉,直到她走到了旁边,驾驶舱门打开,温良时从里面出来。
记起来了,淋湿那一次,温良时送自己回来的时候就是这辆车。
手中的袋子勒地掌心发红,夏成雨另一只手抱着小猫秋冬,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你怎么来了?”
温良时提提手里的一个纸袋子,“昨天说了要给你送照片,回去以后才反应过来我们又忘记了交换联系方式,幸好这次知道了你的店在哪里。”
“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没有。”温良时摇摇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幸好多留了一会儿。我本来打算等到七点钟你要是还没有来就认定你今天休息,明天再来。”
夏成雨有些费力地也抬起手腕看表,现在是七点十分。她刚看好时间,就觉得手里一下子轻松起来,温良时已经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谢谢。”
夏成雨在前面开了门,怀里的小猫早就耐不住首先跳了下来跑到屏风后面去了,夏成雨笑笑请温良时进去。
温良时在吧台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目光停留在了夏成雨身后墙壁上画着的那只展翅飞舞的大仙鹤身上。
夏成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客气地说道:“小地方而已,不要见笑。”
温良时指着她身后的那只仙鹤:“这是你画的吗?”
夏成雨回头看看那只仙鹤,笑着摇摇头:“我请我姐姐帮忙画的,她是学画画的。”
“画的很好。”温良时说。
“谢谢。我姐姐是个很有天分的人。”
温良时这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间60平米的小店,桌椅门框和吧台都是原木色调,墙壁涂成了豆沙绿的颜色,屋顶也是两盏木制框架的纸灯,房间后面放置了一架莲花图案的屏风,很是古朴,两面主要的墙壁上一面画着这只乘风而行的仙鹤甚是惊艳,另一面上简单地几株花草配合着门口随风飘动的金鱼门帘很是精致。
这样一间房子似乎能够消融许多的戾气,让人变得心平气和。
“这里的东西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嗯。”夏成雨点头,说:“很久之前有个人帮忙画了一个框架,真要填充起来也费了不少功夫,多亏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才做成了想象中的样子。”
“布置得真好。”
“是啊,直到现在还是很感谢他们。”
外面天光已暗,夏成雨开了灯,暖黄色的灯光让这个空间变得更加柔和,夏成雨留温良时吃饭,当是谢他昨晚请客,此刻正在等待水开煮饺子。
温良时看着她的背影,太阳落下去以后风变得很清凉,窗外的风不断地吹进来,把锅子里冒出来的水汽吹散,夏成雨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偶尔有水汽飘到她的脸上,便稍稍地向后倾一下身子,然后再站好,规规矩矩地像个课堂上的小学生一样。温良时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正在融化来这里之前的种种不确定,他在车里多等了一个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现在他如此庆幸自己等到了她。
夏成雨把饺子下进煮开的水里,然后从另一个锅里捞出了煮好的排骨。她在橱柜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白糖,随后才想起来白糖几天以前已经用完了,一直没有再买。
温良时看着夏成雨有些为难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白糖没有了。”她捧着手里的一碗排骨有些不好意思。
“很需要吗?我出去买。”
“不用不用。”夏成雨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她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碗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那个推销调味料的小李留给自己的几瓶酱汁小样品。
她打开冰箱找到了那瓶贴着“叉烧排骨”标签的酱汁打开闻了闻,又倒出了一点点在手指上尝了尝没有异常的感觉,于是对温良时笑笑说:“中午有人给我推销了几个调味酱,要不然我们试试?”
温良时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