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风赖在温良时家里已经一晚上了,时针指向11点,温良时终于开口撵人:“你还是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小惠就真生气了。”
“她把我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真的生气了。”程小风恹恹的。
“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我跟她解释前一天晚上你确实是跟我在一起,她总不能也不让我进门吧。”
程小风恨恨的瞪了温良时一眼,“你想的美!我们家小惠都要恨死你了,你今天晚上是打了不少喷嚏了吧,估计就是小惠在骂你呢!”
“我打喷嚏是因为我感冒了!”温良时没好气地反驳他,“再说了我又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客户有那种癖好,我就是请他吃个饭,那些姑娘进包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好不好。”
“那些姑娘真不是你叫来的?”
“程小风你找死吧!”温良时一巴掌拍在程小风头上,“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唉!”程小风叹口气,“我跟小惠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可她怎么就不信任我呢?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应酬完了之后我是那么迫切地回家······”
“外套上的长头发,衬衫上的口红印,满身的香艳香水味,你几样都占了,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发飙的,更别说小惠了,她就算没事儿找事儿发个小飙都吓死人,更别说这······”
“你别说了!”程小风暴力地打断他,头顶早已经被自己揉成了鸟窝。
“好吧。”温良时翻个白眼,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说你怎么就没事儿呢?”程小风猛地抬头质问温良时。
“我没老婆嘛。”温良时和善地对对方笑笑。
“那你怎么也不帮我拦着她们呢?!”
“我自己也自身难保好不好啊?!”
“那又怎么样?你又没老婆!”
“你!”温良时一怒之下站起来,指着程小风义正言辞:“我是没老婆,可是我是有节操的!”
他说完转身走开去了书房,客厅里传来程小风的唉声叹气。温良时揉揉眉头想要打喷嚏却打不出来憋得鼻子难受,眼睛里也蓄满了泪。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抽纸,又看到几个文件夹下面露出的照片一角,转而拿了照片出来看。
是前一天下午在海滩的时候给一个女孩拍的,当时,他看见那个姑娘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笑笑,一会儿又眼角含泪,他看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朵很漂亮的花朵别在耳后,露出一个小女孩偷穿了妈妈高跟鞋之后的小得意,他意识到自己被吸引的时候已经情不自禁地为她拍了许多张照片。
后来······后来的事情他就不太想回忆了,他为了送姑娘回家差点误了晚上跟客户约好的晚餐,海浪里“嬉戏”之后淋了雨,又应酬到很晚的温良时终于感冒了。
他看着照片有些愣神,连程小风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哟!我说你怎么扔下好兄弟不管呢,原来这里藏着心上人呢!“
温良时回过神来,“别瞎说!”他把照片重新压到文件夹下面,却半路被程小风抢去了。
“这姑娘是谁呀?被你这样珍藏。”
“你见过压在文件夹底下珍藏的吗?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放到这里来的。”
“切,我才不信你,你盯着这照片眼圈儿都红了,一看就是动情了!”
温良时无奈地夺回照片,拿在手上,“我这是喷嚏打不出来憋得行不行?你赶紧回家吧,求你了,我感冒很严重,我需要休息了!”
程小风却不依不饶,“别别别,你跟我说说,说说这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没有什么情况!”
程小风一撇嘴,“不坦诚,你这样怎么能让人家姑娘成为你的老婆?”
温良时听完哭笑不得,只好站起来硬推程小风出去,“你赶紧走吧,我头疼!”
程小风被推到客厅,一抬头看到时钟已经快到12点,突然停下脚步,又变回了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温良时:“要不我在你家住一晚上吧,我这个时候回去会影响小惠休息的。我这就去客房睡。”说完他就自顾自往房间里面走。
温良时从后面拉住他的衣领:“你今天要是不回去小惠才会睡不好,赶紧走。”
程小风一听这话突然嘿嘿一笑,“你说的对,我要是不回去小惠肯定睡不好。你这一晚上终于说了句中听的,快,送我回去。”
“还要我送?”
“当然你送,你不是自己说要送我回去的吗?万一小惠气还没消你真忍心让我一个人流落在外?再说了······”程小风语气酸溜溜的,“你好歹是她以前的老板,她总不好意思当面为难你吧。”
“那可不一定,”温良时摇头,“你不是说小惠早就迁怒于我,恨死我了吗?她可不一定买我的面子。如果小惠不让你进门,我请你不要再来我家了,你找个酒店去住吧,我给你报销。”
“哼!你个没用的前老板!”
“你还来劲了是吧?你撬走了我最得力的助手,我还一肚子气呢,真以为我不好意思说你是吧?”
“谁让你制定的破制度,禁止办公室恋情。哦,我来为你卖命不够还得让我媳妇儿继续给你任劳任怨?想的还挺美!”
“你也有股份的好不好,你是给我一个人干的吗?而且,你和秦小惠比起来,我更想选秦小惠!”
“好啊,那我明天就辞职,你看小惠回不回去!”
“辞!你赶紧辞!我就看你明天早晨的例会来还是不来!”
“温良时,你无情无义!”
“你个怂包!”
两人大半夜斗着嘴到车库取车,温良时住在市中心的一片高档小区里,方便平时上下班,而程小风婚后选择了远离市中心的一片别墅区,车程不短,程小风又是个闲不住的,路上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打听起照片的事情来。
“都说了没有关系。”温良时再次回答。
“没有关系可以有关系嘛,你看我和小惠不也是从陌生走到熟悉,从相知走到相守吗?”
温良时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程小风,你都结了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正形?”
“我怎么没正形了?我实话实说真情流露活力无限!倒是你,你也快30了吧,怎么?还打算一个人单着?”
“随缘吧。”
“这么俗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就怕缘分来了你也抓不住。你说你身边也不缺好姑娘,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温良时笑笑不答。
程小风叹口气,语气恳切,“良时,作为你的朋友我要很认真地告诉你:父母的婚姻不幸福不代表你就不会幸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白头到老的人,一个人的生活无论多么丰富多彩,也不如两个人来的安稳踏实,你需要一个家,你需要去爱人,爱女人。”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我不能随便拉个人就结婚吧,那对我不公平,对人家也不公平。”
“你就真没遇上有一个动心的?”
温良时耸耸肩膀。
“照片上那个也没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从没见过你那么入神地盯着一个女孩子看过。”
温良时在红灯处停下车,“那只是照片,不是女孩子。”
“你给人家拍照的时候还不是透过镜头在看人家!”
温良时扭头看着程小风竟无言以对。
“我看那姑娘不错,要不然你追她做你老婆吧!这样我们就都有老婆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就可以一起被赶出家门,我心里还平衡一点。”
绿灯亮起,温良时启动车子,“你别胡说八道,就那姑娘,如果真遇上你这种级别的事件估计能带着我同归于尽。”
“看不出来啊,这姑娘这么带劲!你吓唬我的吧?”
“吓唬你?”温良时把小臂上的伤痕给程小风看,“看见没有,知道这个伤怎么来的吗?还有这儿。”他说着指了指脸上不是很明显的细小伤痕。
程小风眯着眼看了看,然后一脸惊讶地看向温良时,说道:“看不出来啊,温良时,你这是对人家来硬的了?不过看来这姑娘武力值真心不低,要不还是算了,要不然两败俱伤,不合算。”程小风一边说一边认真地摆摆手。
“你又瞎说八道什么呢?”温良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这是见义勇为,挽救别人生命的时候留下的证据。”他看着旁边瞪大了眼睛的程小风,那天在海边的情景又回想起来,一边想一边皱起了眉头,说道:“那个女孩儿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那天下午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要自杀。”
“自杀?”程小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跳海了。下着大雨,风高浪急,她去海里游泳?”
“我看那照片里文文静静,一派闲适的,不像是思想极端分子啊。”程小风说。
“就你那欣赏水平,能看出什么来?”温良时不屑地看了程小风一眼。
但是思考中的程小风没有看到对方向自己投来的这一记眼神,反而弱弱地问了一句:“那······那她没事儿吧?”
“她······”温良时很想回答说“没事。”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他想起那个女孩儿被海浪掀翻的时候,随之又想起她坐在车子里远远地望着那片混沌大海的时候,然后越来越多的画面填满了他的记忆,最后那个女孩儿打着她的雨伞穿过一个怪异的洞口慢慢走远······
“她没事吗?她后来还好吗?”温良时心里不由得牵挂起来。
“其实,也不是。”他低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程小风问。
“我说她当时并不是要自杀。”温良时一边说着,一边把车靠路边停住,他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对程小风说:“你来开,我累了。”
当晚温良时陪着程小风在他家门外一通喊冤叫屈表忠心之后,终于还是起到了一点前老板的作用,让程小风进了家门。而自己因为时间太晚便索性应承了两口子的相邀,留宿在程家。
夜深人静,温良时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又一次想起了夏成雨。书房里的照片他还没来得及答应给她一份,后来也忘了问一问联系方式,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温良时想着那一天他与她拥抱在呼啸的海浪里,她红着眼圈儿,明明是害怕了,却还是对他笑,就连那个莫名其妙的“章鱼怪”在他看来也是很有意思的。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是啊,你在这里,我就来了。”温良时突然很想回到那个时候对夏成雨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