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风的这四句话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凌云的脑海里回荡。
”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青城的祖训吗?”凌云下意识地喃喃问道!
”不仅仅只是祖训,这更是我青城开宗立派的宗旨!是我等青城弟子一直为之努力奋斗的方向!“张天风缓缓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让本就震撼的凌云更加钦佩起了青城派,原本的念头不禁更加强烈了起来。
就在此时,张天风似乎也看出了一点苗头,轻轻问道:”凌云,你问这些,应该不仅仅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吧?到底是因为什么?告诉我!“
这时的张天风一改之前严肃正经的样子,眯着眼睛微着笑,再加上那轻柔的语气,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诱拐未成年儿童的怪大叔。甚至还在话语中掺入了灵力,使得听者只会重复之前单一的动作以及说出下意识会说出的话,使得全场除了他自己之外,全都受到了影响。
”我就是听说了二十年前的事情,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就想拜入青城。“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猜到,本座就知道,就会是这个结果!“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张天风不禁仰天大笑道,笑声之中,仿佛还释放了长久以来的压力。凌云甚至还从张天风的眼角看到了两滴晶莹。
二十年前,青城派在与魔界大军的交战中,从一个弟子上万,天才无数,在整个修仙界都举足轻重的大门派,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后继乏力,连是否能传承下去都成了问题。
一个门派的强大与否,不仅要看那个门派的高层力量,更要看其弟子的质量。高层力量决定的是现在,弟子的质量决定的是未来。
而大战之后,一直就是张天风在负责招收新的弟子。以振新门派新一代的他,在这二十年来,没有找到过一个像样的弟子,要说没有一点压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张天风不着痕迹的抹去眼角的那两滴泪水,开心的对凌云说道:”当年的一场大战,各峰的大弟子,除了首席弟子玄明子和我身边这个不成器的之外,其他的都已经战死了,所以,这些年来,我这个负责招收新弟子的家伙,可没被其他几个数落。而今年有了你,对他们我总算可以先喘口气了!“
说完,张天风的眼中那曾经一直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愧疚,仿佛也消散不见。此时得到凌云肯定回答的他,终于放松了下来,而这一放松,也让之前影响着众人的灵力逐渐消逝。
张天风欣喜地看着凌云,越看越是满意,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将他拉到一旁,细声问道:”凌云啊,你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入我们青城,但是以你的条件来看,肯定是个抢手货。所以,你想好要进入青城九峰的哪一座了吗?“
”嗯暂时还没有,主要是我并不了解哪一座更适合我。“凌云老实回答道。
”张天风一听凌云的这个回答,之前诱拐未成年的大叔表情就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哦,原来你还不了解啊,那我就先跟你说啊,其实百花峰和灵水峰就很不错的“
张天风还没有说完,突然之间,一声苍老悲愤的大吼从张天风的背后骤然传来:”张!天!风!你!在!干!什!么!“
徐老夫子在张天风散去灵力的时候,就悠悠转醒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就是张天风那一脸怪大叔表情的时候。
”你个混蛋,你想对凌云做什么,他可已经是我天下书院的人了!“徐老夫子两步并作一步,迅速上前,想要将凌云拉到自己的身后。
谁知还没等徐老夫子伸手,张天风就将凌云护在了身后,得意道:”哈哈,徐呆子,没用的,凌云已经同意拜入青城了!”
凌云看着一脸怒容的徐老夫子,心中愧疚之余也是庆幸之前没有把话说满,对徐老夫子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徐夫子,学生不能跟您回去了,学生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地方。“
徐老夫子听凌云说出这番话,心中不禁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充满了酸甜苦辣种种滋味。
现在徐老夫子的心中说不出的后悔:早知道就先让这孩子先行了拜师礼了,早知道就不让青云走这条路了,早知道就早些出发了
挥去脑海中不停出现的后悔之言,徐老夫子抬起头,满是复杂的看向站在张天风身后的凌云,发出一声沉重复杂的叹息:”凌云,你不再考虑考虑了吗?我们天下书院又可以让你修行,又可以让你读书,两不耽误,还可以让你做官,照顾家里”
张天风听到徐老夫子的喋喋不休,忍不住拆台道:”徐呆子你真的是读书读傻了吧,修行是要有大毅力的,若是再分心读书,极有可能是一事无成;而做官是要受到约束的,况且能不能到青城县为官还是两说呢!“
”滚开!不懂就别瞎说!“
听到徐老夫子悲愤欲绝的声音,张天风也是闭了嘴,不想再刺激这个和自己同辈的”老人家“。
凌云看着悲伤落魄的徐老夫子,心中也是愈加的愧疚,但是本着让徐老夫子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还是硬下心来说道:”这十年来多谢老夫子的照顾,学生无以为报,只能感激不尽!“
徐老夫子一看已然无望,正当心灰意冷想要启程回学院时,脚下的青云却是偷偷地灵力传音,建议道:”老徐,要不咱们喊人吧!你打不过这姓张的,书院里不还是有其他人嘛!“
徐老夫子一愣,”这似乎可行!“
然而青云的小动作却没有瞒过张天风的眼睛,双眼一瞪,怒吼道:”你这只杂毛鸟,偷偷的说些什么呢?你是见本座一路劳苦奔波,想要将自己献上来给本座一行人打打牙祭吗?!
青云被张天风一吓,立马低下了头,一副茫然的表情,仿佛刚才偷偷传音的不是它。
张天风再一抬头,看见对面的徐老夫子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轻轻一撇嘴,调侃道:“怎么?徐呆子?你是想要单挑呢还是喊人呢?本座一律奉陪!”
但是,徐老夫子如同没有听到张天风说话的样子,依旧还是一声不响的样子。
突然间,徐老夫子的右手缓缓地抬起,从左手手指上的容戒中取出了门派里的传音符,沉默着不说话,浑浊年迈的老眼突然变的炯炯有神,一直盯着张天风,体内灵力蓄势待发,意思不言而喻。
而张天风看着徐老夫子拿出传音符,竟也是一言不发,只是也默默地拿出自己的传音符,睁大眼睛与徐老夫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看着两人一言不发,气氛沉重的样子,凌云也是不知所措,年仅十五岁的他,虽然有些早熟,但是也还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而其他人看着两个人面色肃然,无言对峙的样子,青云亦不敢说话,更别说童子一行人了。
到最后时刻,即使是凌云,也能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仿佛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于是赶忙往二人中间一站,背对张天风,向徐老夫子恭敬地做了一揖,道:”多谢老师的垂青,这份情谊,学生将永记心中,莫不敢忘!“说罢,又对徐老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徐老夫子无言地看着凌云眼中的坚定,许久之后,终是气势一泄,无奈的一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死物尚且如此,何况你还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呢!“
此时,徐老夫子看着凌云的眼神,就如在看着一个自己很满意的后辈,忍不住的叮嘱道:
”只希望,你要记住,修炼无小事,要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切不可贪功急进,更不可懈怠自己。“
”莫要辜负老夫对你的希望,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这样,老夫也不算辜负了你爹娘的嘱托。“
”还有,若是你呆不习惯,就还是来书院“
”唉唉唉,徐呆子你够了哈,你想的那一天是永远不会来到的!“张天风站在凌云前方嘴角一撇,不屑道。
徐老夫子一看张天风所站的位置,眼睛一亮,如同是扳回了一城,开怀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哈哈哈哈!”
徐老夫子一边笑着,一边与青云离开了。越远越笑,越笑越远。
凌云看着徐老夫子离去的背影,也是会心一笑,道:”真乃真君子也!“
张天风看着徐老夫子离去的背影,又听到了凌云的话,便转过身来对着凌云认真的教育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知不知道?别学徐呆子,读书都读傻了!“
说着,便带着凌云上了巨剑,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