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之后,赵长安着急往相府赶,却被苏玦挡住了去路。
苏玦淡淡的盯着他,问,“赵大人这么急,是去哪里?”
赵长安拱手道,“这个案子还有很多需要下官跟进的地方。”
苏玦挑眉,“哦?案子?”
赵长安点头,“确实是公事,王爷可否通融一下,让下官先走一步?”
苏玦君子般让开一条路,神色漠漠道,“既然这样,本王也不便打扰,赵大人请。”
赵长安道完谢之后便心急火燎的上了宫门外停着的马车。
苏玦眯着眼睛看着绝尘而去的快马,唤了一句,“云牧。”
云牧从屋檐缓缓而下,跪地俯首,“主子。”
“跟着马车看看是不是往相府去了,是的话仔细留意留意相府的动静。”
“遵命。”
云牧刚准备转身跳上屋檐,苏玦却拦住了他,“不必了,你和本王换一下衣服,本王亲自去看看。”
云牧看了看熙熙攘攘的街道,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贴身穿的紧身劲装,他好巧不巧的偏偏今天里面什么也没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王爷,这儿人这么多,不大好吧。”
苏玦冷着脸蹙着眉,不耐烦的说,“少废话,快脱给我。”
云牧不敢抗命,伸手慢腾腾的去褪衫,苏玦等不及了,上前一把扯了下来,云牧吓的捂住了胸口。
苏玦见状,道,“亏你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今天的举止娘们唧唧的?”
云牧被苏玦说的红了耳根子,他嗫嚅说,“我……这儿人太多了……我……”
苏玦懒得听云牧废话,他大大方方的脱了外袍,当着云牧的面换上了那身束腿劲装,然后足尖轻点对云牧说,“你先回府,本王去去就回。”
云牧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苏玦的官袍,却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套上,他委屈兮兮的朝苏玦点点头,待苏玦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他不好意思的腾着步子进了一家裁缝铺,随便指了一件袍子买下,一下子没了半个月的工钱。
而这厢,赵长安赶到相府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凌玄的寝屋,待看到凌玄睡的香熟的小脸,他委实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背探了探凌玄的额头,见没有早晨那么烫手了,他绷了一早上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在床头坐了下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骨,冲凌玄咧嘴笑了笑,“你就会折磨我,你生个病我比你还难受。”
赵长安贴身的小厮敲门而入,低头道,“大人,这是今日衙门送来的。”
赵长安接过小山一样的卷宗,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对小厮吩咐道,“去后厨煮点清粥,煮的稠一点,他醒了一定会喊饿。”
小厮道,“大人,那您吃点什么?”
赵长安揉了揉肚子,“罢了,我就不吃了,他病没好,我没有胃口。”
凌玄这时蹬起了被子,小声嘟囔道,“热,热死了。”
赵长安听罢,失声笑道,“开始发汗了,早上还喊着冷呢。”
小厮附和道,“热发出来了,相爷这风寒也应快好了,大人吃点什么吧。”
赵长安凝视了一会儿凌玄,轻声说,“那再弄点小菜来吧,我等他醒了跟他一起用。”
小厮笑道,“大人这样才对嘛,身体要紧,不吃饭怎么行。”
“行了,快下去准备吧,废话怎么这么多。”
“诺,大人。”
小厮不敢耽搁,赶紧下去备膳了。
赵长安见凌玄身上的被子被他自己踹的七零八落的,便干脆将被子扯了下来,叠的整整齐齐的往凌玄的衣柜走。
打开衣柜的时候,他搭眼瞧见了一个木盒子,赵长安将木盒子拿了出来,借着窗棱透进来的日光,仔细打量了一下。
盒子不是很特别,做功也不是很细致,大体看去也就是几文钱的地摊货。
赵长安看的蹙了蹙眉,他瞥了一眼凌玄,见他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便偷偷的打开盖子,往里看去。
里面装着一卷印香,印香下面压着一叠宣纸。
他先拿起印香瞧了瞧,上面刻的竟然是凌玄的名字,倒是别致。
赵长安没觉得有什么,他当是凌玄小孩子心性,喜欢这种新奇的玩意,他将印香重新包好放到一边,然后他将下面压着的宣纸抽了出来。
宣纸通体泛黄,瞧着有些年头了,赵长安轻轻的将宣纸摊开,铺在桌子上。
上面写着再普通不过的几句诗,可笔迹却不是凌玄的。
赵长安往下读去,待看到署名的时候,怔在了那里。
宁朔十五年,玦儿。
赵长安拧着眉,整个阙凉,只有一人用得起这个玦字。
他知道凌玄在苏玦弱冠之前,一直是他的太傅,却不想,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张练书法的纸张,凌玄竟然当做宝贝似的珍藏了这么多年。
赵长安不敢再细想下去,他慌乱的将宣纸折好,规规整整的重新放到了盒子里,可他不曾留意到,自己关柜门的时候,手都是在抖的。
赵长安守着凌玄直到晌午时分,凌玄醒来之后,全身酸软,手脚发麻,他可怜兮兮的盯着赵长安,唤道,“长安,我脚抽筋了。”
赵长安支着手肘,本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一个高蹦了起来,急道,“哪儿抽筋了?你别动,我来看看。”
凌玄皱眉,“左脚,动不了了。”
赵长安一把握住了凌玄裸在外面的脚踝,不由分说的大力揉捏起来,“很疼吗?这样好没好点?”
凌玄咬着嘴唇,“疼。”
赵长安听罢,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凌玄小巧白皙的足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凌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长安的脸,盯了一会儿之后,他伸出指尖碰了碰赵长安眼底浓浓的黑眼圈,道,“长安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赵长安摇头,动作没停,“我没事,你还疼不疼?”
凌玄喘了几声,“嗯……有点麻,你轻点。”
赵长安听话的放柔了动作,凌玄仰着脖颈,细细的呵着气,“嗯……长安,你手法不错……别挠我脚心,痒。”
赵长安笑了笑,“原来你有痒痒肉,在脚心?”
凌玄伸手去打他,“行了,我不痛了,你出去。”
赵长安抿了抿唇,见凌玄脸色不错,不似早晨那时苍白的渗人,微微泛着红,忍不住调侃,“怎么?当我是玉那个什么势?你用完则弃?”
凌玄歪了歪脑袋,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赵长安哑然。
凌玄凑近他,不依不挠,“那是什么玩意儿?好玩吗?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那种物件?”
赵长安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凌玄那一脸天真求知的样子让他内心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罪恶感,他咽了咽口水,半开玩笑半认真说,“你要是真想知道,我过段日子给你做一个,如何?”
凌玄兴奋的扬起小脸,“好啊,那你别忘了。”
赵长安神色复杂,他薄唇微启,顿了好半天才应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哑,“不不能忘。”
凌玄眯着眼睛乖巧的冲他笑,赵长安低下头敛着不知所措的眉眼,耳根子微微发烫。
两人静默的对坐了片刻,凌玄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长安,你一直在我这里?”
赵长安点头,“你昨晚突然发高热,浑身滚烫滚烫的,我不放心你。”
凌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有气无力的道,“还好有灵识护着,不然就一命呜呼了。”
赵长安听的困惑,“你说什么?”
凌玄尴尬的笑,“没什么没什么,长安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一个人可以的。”
赵长安拂了拂袖子,站了起来,“我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先躺一会儿,我给你端点吃的来。”
凌玄点了点头,“拿点甜的来,我嘴里没什么味道。”
赵长安俯下身,点了点凌玄的鼻尖,皱眉道,“你病了就该吃点清淡的。”
凌玄听的垮了脸,“那岂不是越吃越没有味道,我不要。”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赵长安好笑的看着凌玄,“罢了,我给你在小米粥里加点糖,怎么样?”
凌玄使劲点点头,“好,多加点,反正有的是糖,不够让管家出去买。”
赵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