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上。
苏莫身着一袭明黄色华贵龙袍,稳步从幕帘后踱出,端坐在了烫金宝座上。
众大臣俯首跪地,高呼万岁。
苏莫淡淡点点头,眯起好看的桃花眼认真听起了大臣们的奏表。
礼部尚书李承德举着玉简上前,恭恭敬敬的说,“微臣有件事想恳请陛下做主。”
“哦?”苏莫挑眉,“爱卿说便是。”
“启禀陛下,昨日臣听闻,一直祸害市井的那颗毒瘤玉留街整个老窝被端了,闹的整个阙凉都沸沸扬扬的,崔大人也因为这件事被卷了进去,微臣恳请陛下做主审理此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李承德说完这话,特意挑眉看了一眼凌玄,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爱卿说的是这件事啊……”苏莫打心眼里看不起李承德那副小人得志落井下石的模样,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神色晦暗不明,“这件事寡人不是交给赵长安了吗?爱卿莫非有更适合的人选?”
“臣不敢。”李承德立刻低下头,诺诺回道,“臣没有比赵卿家更合适的人选。”
“你有什么不敢的?”苏莫冷笑,“我看爱卿的胆子倒是大的很,孤刚刚听爱卿的意思,是嫌孤有偏有向了?”
苏莫的声音并没有拔的多高,但满朝文武却吓的全都噤了声,一时间偌大的金銮殿静的有些渗人。
“凌玄——”苏莫唤道,“你说呢?”
满朝文武的视线皆锁在了凌玄身上,而凌玄此时的心思压根没在朝堂上,他正痴痴傻傻的看着苏玦,看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口水都流了出来,以至于苏莫连着唤了三遍凌玄的名字,他都充耳未闻。
“爱卿?”苏莫的声音愈发的冷,一旁立着的赵长安看不下去了,使劲推了推凌玄。
凌玄被他这么一推,有些不满,“别推我,你挡住我了,让开。”
赵长安满头黑线,压低声音道,“陛下叫你呢。”
凌玄猛的转头,果不其然直直的对上了苏莫那与苏玦八分相似的桃花眼,冷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温度,那强大的帝王之气让凌玄心里骤然一凛,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陛下恕罪。”
大臣中有人在低低嗤笑,也有人幸灾乐祸的等着看这位只手遮天的相爷的笑话。
苏莫却没有发怒,反而挥了挥袖袍,意味不明的说,“凌相今儿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莫非是寡人魅力不够?留不住相爷是怎样?嗯?”
“陛下言重了,是微臣的错,臣昨日有些着凉了。”凌玄想都没想便随意扯了个谎,这于他来说倒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凌玄心慌,他怕被别人看出来他对苏玦的那点小心思,而这点小心思,倘若被人别有用心的渲染,那足够可以毁掉苏玦,也足够把自己赔进去。
“爱卿乃阙凉的支柱,可要注意身体啊。”苏莫对凌玄的说法不置可否,他静静地打量了凌玄一会儿,似笑非笑道,“相爷不舒服的话,就退朝吧,相爷好好回去养着,这几日都不必上朝了,你们该奏的也应当都奏完了,朕正好补个觉,如何?”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这怎么行……”一些肱骨老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怎么都不怀疑那位,还……”
“陛下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你们没听刚刚陛下说,停了那位的早朝吗?停了早朝意味着什么,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这事……”
“就是就是。”
苏莫不悦的扫了下面一眼,清了清嗓子,威严道,“有什么话,当着朕的面说,朕最讨厌背地里嚼舌根的事。”
金銮殿再次安静了下来,刚刚议论的口吐白沫的老家伙们全都把头弄的低低的。
苏莫心底冷哼一句,这帮老家伙,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
苏莫瞥向赵长安,唤道,“赵爱卿——”
赵长安出列,举着玉简恭恭敬敬的模样,“微臣在。”
“秉公办理。”苏莫云淡风轻的吐出四个字,然后起身,挑起眼角轻轻地冲赵长安蛊惑人心的笑,“朕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苏莫不等满朝文武有所反应,便挺直了脊背走出了金銮殿。
殿门被掌事太监关上之后,大殿上一下子炸了锅。
“喂,凌玄。”赵长安凑过来戳了戳凌玄的脸,“刚刚吓死我了,还好陛下没跟你计较,要不然……”
凌玄却没理会赵长安,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苏玦站立的方向,如同上了瘾一般。
苏玦从刚刚开始就感受到了凌玄灼灼的目光,这时趁着大殿上一片混乱之际,他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目光缥缈着往凌玄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苏玦对他眨了眨眼睛,对着口型说,“应是没事,你别怕。”
凌玄笑了笑,他干巴巴的回道,“好,我不怕。”
苏玦点点头,目光并没有在凌玄身上多做停留,而是抽身而出,跟着三三两两的官员一起走出了大殿。
凌玄有些失落,但他饶是再笨,也知道在别人面前应该怎样做。
他定定的看向苏玦离开的方向,直至苏玦挺拔的背影在长廊尽头消失不见,他才摸了摸心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赵长安静静地立在一旁,将凌玄的一举一动皆收入了眼底,他眸光暗了下来,轻声问道,“凌玄,你……一会儿得闲吗?”
凌玄一怔,扭头看向赵长安,“一会儿……倒是无事,赵兄为何这么问?”
“没事的话,要不要陪我去满京楼喝一杯?”
“喝酒?”凌玄扬起小脸,颇有些期待。
“喝茶。”赵长安好笑的看着凌玄,“哪有大白天喝酒的,一会儿我还要审案子呢,怎样?赏不赏脸?”
“嗯……”凌玄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不大喜欢喝茶,觉得有点苦。”
“哈哈哈哈。”赵长安朗声笑了起来,弄的凌玄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你笑什么?”
“凌玄你变了。”赵长安凑近凌玄,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不像你了。”
凌玄陡然一惊,支支吾吾道,“哪有……”
赵长安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说茶苦,刚认识你那阵儿你经常邀我一起品茶,忘了?”
凌玄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打圆场。
赵长安却没想为难凌玄,他自顾自说,“茶嘛,本来就是苦的,品的就是那口。”
凌玄愣愣的点头。
“其实酒也好喝不到哪里去。”赵长安笑道,“凌相就当陪陪我了,行吗?”
“好。”凌玄不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