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唯独此时此刻，分明地感觉到了心脏被刺破的钝痛。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痛。
是楚楚认得他，却不愿意认得他。
满目情绪俱被压抑着，刻意地冰冷，不曾给谁看破了自己的心事。
只是，他还要凝视着她，哪怕在她薄凉的眼神里如履薄冰，还要在那般直视下，帝绯离听到自己缓缓地开口道：“楚楚，你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吗？”
而楚辞只是漫无目的看着他，轻轻勾了勾唇，没有笑，但眼底却是清清晰晰地讥讽，红唇微张，语气散淡地道：“我在做什么，这跟太子没有关系，太子抓了我的人，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别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变得渐渐稀薄了。
在楚辞说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时候。
而帝绯离，从始至终的眼神都没有从楚辞身上离开过。
只是，倘若说他一开始看着楚辞的目光是带着有些隐忍试探的情绪流露，但慢慢的，他只是盯着她，下意识抵挡住眼底随时会掀起的狂风骤雨罢了。
帝绯离眯着深冷的眸，淡淡地道：“如若本王不放人呢？”
他话音一落，楚辞依旧没有表情，只是不动声色地抽出了弯刀刃鞭子，挺淡漠地抬眸看去。
但也就是那样一眼，让帝绯离尚且还能跳动的一颗心宛若被寸寸刀割。
他那么平静地看着一个人儿，目光快要沉溺死去，最终也只是慢慢地撤开了身体。
简季看到帝绯离一身寒意，和楚辞两个人的眼神对峙中明明已经快到了刀光剑影这样的地步，但紧跟着意想不到的是，他看到帝绯离突然冷不丁退开了。
简季眼里闪过了诧异，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先做出退让的那个人会是帝绯离。
并且，帝绯离是在楚辞什么也没说的情况下，只因为楚辞一个眼神，就放人了。
但相比他的诧异，楚辞就显得冷静得多，她见帝绯离有所退让，自然也没在这里与他僵持下去，神色平淡地收回了弯刀刃，冷漠转身就走。
她一走，简季自然也赶紧跟在了她身后，和她一起走了。
帝绯离就站在那儿，感觉得到从眼跟前擦肩而过的楚辞，她冰冷又轻柔的衣衫摆边，似乎轻轻掠过他的指尖，很凉。
他很有一种想要握住她的手的冲动。
总感觉她的手会很凉。
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但直至她从面前走过，他似乎才明白，自己早就自顾不暇。
寒凉阴冷的地牢里，牢房石墙顶上的窗口折射进来一丝半缕的月光银辉，幽幽冷冷的笼罩在他身上，有细细密密的尘点凝聚在折射下来的这一束月光之中，他抬眸静静地看了一会，忽然咳嗽了出声，整个人很突然地跌靠在石壁上，黑色衣缎掀起尘土，他缓缓地闭着眼睫毛，从薄唇唤出“楚楚”两个字时，那样压抑又隐忍的情绪，仿佛已经历经百年苍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