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居然会突然驾临小小的红颜洞,若是传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王母娘娘来时,并没有事先通知,临时起意,就突然来到。
红颜洞上下自然措手不及,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姽婳都方寸大乱了。
凤辇鸾车,鸾车四方各有一名侍女紧紧跟随,驾着五彩祥云而来。
所有花仙子都已到了红颜洞洞口迎驾,王母下来鸾车时,却是让嫦娥扶着下来的,嫦娥竟然早已等在那里,将王母娘娘迎进洞来。
一下子来了两位如此尊贵的大人物,已不是用震惊整座红颜洞能形容的了。
嫦娥搀着王母娘娘款款而来,姽婳与众仙子早已拜倒在地,连看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王母的凤仪。
因为她们不过只是一粒尘埃,一只蝼蚁,面对的是何等高高在上和尊贵荣耀的大人物。
大人物身上总好像有一层神秘刺眼的光环,总也不能令普通人直接逼视。
这日的阳光特别灿烂,和风徐徐,迎面吹来,令人身心舒畅。
只不过花仙子个个屏气敛神,都已紧张得满头是汗,哪里还感觉得到别的?
王母春风满面,漫步在百花潭的廊桥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的眼里满含赞赏之色,望着百花潭美轮美奂的景致,似乎若有所思。
姽婳带着众花仙子在百花殿前朝拜迎候,王母这一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等待着她们的究竟是福是祸,就连思考也半点由不得人思考。
她们只有听凭命运的安排,因为现在她们的命运已经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王母娘娘的手中。
也许也不是王母娘娘的手中,而是突然有此怪异的举动,原本绝不会来造访红颜洞,现在却带着某种目的出现在红颜洞的嫦娥之手——
嫦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为什么会在红颜洞口迎候王母娘娘的到来,好像就是她把王母娘娘请来这里一样。
她请王母娘娘来到这里,必定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否则也不会劳动王母娘娘的大驾。
这件事关系到很多重要的人,甚至很可能关系到整座天庭,这么样重要的事怎么会与红颜洞有关?怎么会与红颜洞里某一名小小的花仙子有关?
但凡能惊动王母的,除了那十名失踪的名花仙子以外,也只有最近刚刚在寿宴上发生的那件怪事,一个预言,那预言里说将引发天灾**的,不就是百花仙子吗?
那么,这件事是不是就是与此有关?
天庭后花园中,嫦娥陪着王母边散步边说着话。
“可是,那预言……”王母娘娘不无担忧地说。
嫦娥能言巧辩,笑着道:“姐姐,你不必过于忧虑这种事,所谓预言,信则有,不信则无,若本来也不会发生,你偏偏信了,说不定事情还真的会在不经意间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但是你不信,也就只不过像那虚幻的梦而已,只要你不当回事反而就这么过去了,世上很多事本来不就是如此吗?”
可是王母依然深深地蹙着眉,满脸阴郁。
“孤尽真的非那百花仙子不可?”
嫦娥叹息着道:“一旦是他决定了的事,就连我都没法子改变得了,我亦挣扎了很久,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不过最后想来想去,也只有如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向自己的孩子妥协,因为只有自己的孩子幸福,才是一个做母亲的幸福。”
王母无比动容,轻拍着嫦娥挽在她手臂上的手,安慰道:“你也不容易。”
嫦娥拭着眼角的泪花,一副惹人怜的脆弱模样,悲悲戚戚地说:“我也知道此事会让姐姐为难,可是为了孤尽,就算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若真的有那预言,我就祈求老天,天诛地灭就让我一人来承受。反正我本就是一个罪人,因为与人结下私情生了孤尽,本是要万年独自一人囚禁在月宫的,备受孤独与寂寞的煎熬。空有千年修为却法力尽失,与贬黜下凡也已没什么区别。也只有姐姐替我说情,尚且还能容我有半个自由身在仙境中往来。”
王母哀叹连连,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靠近了她们,紧接着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还请娘娘三思,切不可把乾鸟上仙的预言不当回事,孤尽和百花仙子是万不能在一起的。”
这真是出乎王母和嫦娥的所料,天玄神将竟然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而且似乎还听见了她们刚才的一番对话,居然就这么贸然上前谏言,这可真是大不敬之举。
王母的脸沉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王母的脸色更加可怕,就好像她一开口就会下敕杀令,让天玄神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为什么这么狠天玄神将?就算天玄神将冒然谏言,本不该生这么大的气的,可是现在王母那种仇恨的眼神却在告诉别人她的眼里根本容不下天玄神将这个人。
就好像老鹰眼中的兔子,老鹰一看到兔子,就只想着把兔子生吞活剥。
王母娘娘不喜欢他,厌恶他。
王母为什么会厌恶天玄神将?就因为他是天玄神将,所以是王母娘娘不喜欢面对的人。
天玄神将和玉帝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这不只是流言蜚语,而是一种忌讳,对王母来说的忌讳,那么那种关系就假不了了。
任何一个原配妻子都会嫉恨自己丈夫的私生子,就连王母也不例外。
天玄神将的谏言,王母根本也没听进去,非但根本没听进去,还起了相反的作用。
就因为天玄神的这几句话,王母忽然改变了心意,下定了决心。
她看天玄神将的眼神依然像锋利的凶器,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射出了无数的暗器,绝对是要置人于死地的那种暗器。
“你说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难道我要听你的吗?”
天玄神将本是双手抱拳向王母恭敬地行礼的,此时他直起身子,看着王母娘娘,平静自然,甚至依旧带着尊敬之情面对王母,只不过声音里有难掩的急迫和焦虑,出卖了他表面上的隐忍克制。
“还请娘娘三思而后行,当以大局为重,不能因小失大。”
“大逆不道!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没质问你刚才竟敢暗暗地在一旁偷听,你倒先教训起我来了,你可知我随时都可以判你个死罪?”
百草的脸色已变了,失却了血色,变得苍白肃穆。
他本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才冒死前来劝诫王母的。
可是现在看来,却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究竟是哪里错了?难道是时机不对?
他瞟了一眼嫦娥,若不是刚才听见,他也从来不知道孤尽和嫦娥的关系,现在他知道了,在王母的面前,嫦娥的话自然要比他的管用得多,难道王母真的会听嫦娥的,同意孤尽和姽婳的婚事?
若王母真的是如此昏庸,那么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
他突然感到无力和绝望,一点点拽紧拳头,直到因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颤抖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