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李俶这边,李俶将爱捣蛋的表妹“安顿”在屋里,便朝城守府大厅走来。
城守府大厅中,只有高仙芝一人背手徘徊,灯烛晦暗,见李俶前来,高仙芝立马迎上,跪地大礼道,“殿下!”
李俶赶紧将高仙芝扶起,“俶一普通皇子,虽是皇亲,但位分不贵,何以受高都护如此大礼。”
李俶见状,心中对高仙芝其人便有不屑,李俶如何不知,高仙芝本高句丽人,出身微寒,投入大唐,因其能力过人,又精于官场之道,得幸于现安西都护正使夫蒙灵察,一步一步爬到副都护的位置。
高仙芝恭请李俶上坐,“末将不才,虽身处边境,但心系朝廷,深知宰辅李林甫把持朝政,混淆圣听,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末将愿献薄力,愿归当今太子殿下和广平王殿下麾下,以正乾坤。”
李俶也是一愣,没想到高仙芝这么快就要说投靠父亲。
李俶笑了笑,“我父亲整日里研习书画,醉心诗酒,若将军欲建功立业,何不投向李林甫以及我那寿王叔父麾下,更得其材。”
高仙芝却猛然站起来,抽出腰间配剑,将李俶吓了一跳,慌忙持剑退身,不想却看到高仙芝持剑置于自己脖颈之间,义正严辞道,“殿下若是以此羞辱末将,末将愿一死了之,也绝不受辱!”
这一变故,李俶也哭笑不得,不得不佩服高仙芝,事已至此,只能给高仙芝一个台阶下了,李俶走向前去,双手紧握高仙芝持剑的手,缓缓将手搬下来,劝慰道,“高将军高风亮节,一颗赤胆忠心世人谁人不知,只是朝局混乱,为兴我李唐天下,事事当以稳慎,若义气过刚,刚则易折,我大唐就又错失一忠臣良将,何不惜哉,万望将军自爱。”
李俶言语之间,高仙芝如何听不明白,高仙芝也不过是想听这些话,李俶话一出口,高仙芝便撤剑而下,伏地请罪。
李俶一边将高仙芝扶起一边郑重告知,“还望高将军知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高仙芝也听懂李俶所言,其一是李俶承认了高仙芝,其二是还不能明说而已,成群结党,本就是官场大忌,但又不能不结,只能悄悄的结,深谙官场的高仙芝如何不明白。
高仙芝立马抱拳道,“谢殿下教诲。”
李俶微微皱眉,感到有些不耐烦,不由得想起余长眠了,李俶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喜欢余长眠的原因了,与其说是喜欢,还不如说是羡慕。
李俶羡慕余长眠天真纯粹,和余长眠在一起总是感觉心神清朗,但现在自己却陷入阴谋漩涡,倍感心烦,又想到余长眠身处险境,自己却还在行密谋之事,心中一阵惭愧。
见李俶失神,高仙芝轻唤,“殿下?”
李俶听闻呼唤,立马醒了过来,讪讪笑道,“今夜之事处理的如何了?”
高仙芝道,“末将已经加强盘查,不敢扰乱民心,四处打发探马,每日三报,也已支会安西各地将领守军,留心异常,谨慎从事,当然,这都禀告了夫蒙灵察都护,毕竟他才是这安西都护的当家人。”
李俶也听出了高仙芝的话外之音,告知夫蒙灵察,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是夫蒙灵察这个冤大头背锅,而要想统领一方,就只能依靠朝廷中人了,这也是高仙芝选择李俶及其背后的原因。
李俶道,“那牛城守之死呢?”
高仙芝道,“这个末将自作主张,也禀告夫蒙灵察都护,夫蒙灵察都护着末将彻查此事。”
李俶点点头,“也好,本来也该按正常程序走,只是夫蒙灵察都护少不了一顿呵斥,毕竟牛城守是李林甫的人。”
高仙芝道,“正是。”
李俶起身道,“高都护这些天要辛苦一些了,时机一到,我上禀父亲,言高都护之辛劳,说不定夫蒙灵察都护就可以回去养老了,但朝政被李林甫把持,要办成此事,必须要过李林甫,只要将军忠于其事,高官厚禄还不信手拈来。”
高仙芝一听,心中顿喜,但面上却一脸的义正严辞,“谢殿下提拔,末将自当为殿下的父亲,当今太子竭尽心力。”
李俶摇摇头,“高都护又忘了,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高仙芝立马躬身,“末将知罪。”
李俶只是提醒,但高仙芝却不得不表白衷心,两人也不过是做了明面上自己该做的事情,说了该说的话,顺便许一个空口承诺,以安高仙芝之心。
相互问候告别,眼看天色将亮,李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中,可李俶回来的还是晚了,屋内那个鬼灵精怪的李俶的表妹早已经不见了,和少女一起不见的还有李俶所写的那封书信。
李俶怕表妹遇险,在屋内巡视一圈后,并无异常,只是桌上多了一张纸,纸上写了字,“本盟主去也!”后还有一个冲云箭的图案。
见到这个图案,李俶的心便放下了一半,这冲云箭的图案是少时与表妹玩耍,表妹要模仿江湖中人的联络暗号所画,知晓者只有师父李白,以及兄妹二人知道。
有这标记,说明表妹暂时无事,只是自己冲开穴道跑了。
李俶叹了口气,“这丫头武功确实进步了,可以自行冲开穴道,难道是我武功退步了?”
李俶摇摇头,坐在椅子中,“还得让高仙芝派人赶紧追上保护才是。”
想着,疲惫不堪的李俶竟然靠在椅子中睡着了。
天已经亮了,天山之中,金银窟外的风雪也变得小了。
姜二毛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又不停的咳嗽起来,“在金银堆上睡觉,还是不一般的舒服呵,做了一晚上的发财梦,只是还是一直咳嗽。”
此刻贺兰星已经站立在门口,等待姜二毛醒来。
姜二毛振奋精神,走到门口拍了拍贺兰星的肩膀道,“昨夜辛苦你了。”
不想贺兰星却躲了一躲,姜二毛却不恼怒,只是苦笑,“我们走吧,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