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郑道、胡斤和王进三人面色一青,冷汗涔涔,脸上竟露恐惧之色,想必是都尝过那痛苦难当的滋味。
姜二毛看了看三人,“贵沙鹰帮的几位,除了红六娘和鹰七没有饮过孟婆汤,其余像是黄三、鬼杆、贯天鼠还有眼前三位,哪一个在江湖上不是响当当的名号,为恶也罢为善也好,就算死也应是痛痛快快,却如今被折磨至斯。”
说着,郑道三人被说中痛楚,无不转过头去,面色复杂,可身心之痛,犹胜于斯。
就像是姜二毛说的那样,江湖上铁铮铮的汉子,本来过的就是将脑袋挂在腰带上的日子,不管是恶人也好,好人也罢,要死也当死的痛快,可如今饮了孟婆汤,活也活不成,死又死不了,再说世上又有几人愿意死,大多数人不过是苟且偷生,就因为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他们就忍常人所不能忍,也要如此活下去。
郑道平复了心情后,转过头来道,“姜先生,吾等一身功夫被消磨下来,也只剩得五六成,若是有幸长寿,功夫必将耗尽,那时已是无用之身,又有何物堪能留于后人。”
郑道回身抱起昏迷的小叶儿郑雪叶,“我虽是一生杀人无数,不论善恶,但总是言而有信,堪称英雄之名,可我死了之后,这孤女又怎么办,所以不得不冒奇险,阳奉阴违的将你姜先生你给引出来。”
姜二毛咳了几声道,“想必几位也早就是怀疑我了,如此说来,必有所求,还请见教。”
郑道道,“姜先生所料不错,我等确实是有事相求,这才握住姜先生把柄,出此下策。”
姜二毛眉毛一挑,“看来是志在必得了,且说出来听听。”
郑道继续说,“如你所见,我等一日不如一日,总要留些什么东西下来才好,本来我等经营沙鹰帮和郑家商会,收入颇丰,可全数都要上交阎王,实则我们是一分钱没有,我等也私自攒了些家财,被阎王发现后,受了好些苦,所以”
姜二毛道,“所以你想要天下商会的几条商路,可以从过往的行商那里收取钱财,可你们要知道,这是我天下商会和官府合作,好不容易置下的产业?”
郑道说道,“确实如此,如果姜先生舍不得,我们只能如实请示阎王了。”
姜二毛道,“你们就不怕我将你们三个全部击杀在此?”
郑道又将小叶儿放下,“姜先生你决计不会,第一,姜先生的武功惊若天人,但如今尽废,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而你身旁的贺兰星却未必是我三人敌手,自问还是有能力保住性命,第二,我三人能约你在此,自然是想到此节,倒是没有防备,传将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姜二毛也是老手,自然懂得此节,姜二毛料定,必然郑道等人还藏了一手,若是在此间谈崩,无论郑道三人死活与否,背叛阎王一事必然会得阎王知晓,一想起阎王的孟婆汤,姜二毛脊背不由得一寒。
所以姜二毛和郑道,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个不慎就会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姜二毛自然有些后悔,本来简单的事情如今弄的复杂,还不如当初一掌将郑雪叶劈死,倒也省去许多麻烦,姜二毛回头一想,不若答应郑道三人,这个时候他姜二毛就和沙鹰帮绑在了同一条船上,一死俱死,姜二毛本人是不愿死的,想必郑道三人也是不愿死的。
姜二毛想通关节道,“那你们军械被泄漏,郑家商会被毁,阎王只怕不会那么轻易的饶过你们,再说,阎王手底下还有哪些人,是否在你我身边,是否知晓这些事,你我都无从知晓。”
郑道阴鸷一笑,“阎王只怕也知道存在内鬼,一年之前,你在天山道上抢了一批军械,阎王已经发觉,还命我沙鹰帮找出内鬼,一年了,以阎王的性格手段,若是发现背叛之人,决计不会轻饶,可你现在还平安无事。”
姜二毛道,“这也只能说明我的身边,没有阎王的人。”
郑道继续道,“你莫忘了,世人皆知沙鹰帮有七个人,称为天山七鹰,除了红六娘和那昆仑奴鹰七是主动投靠我之外,其余几人哪里不知道有阎王的存在,若是非要找出内鬼的话,那就是黄三、鬼杆、贯天鼠、红六娘和鹰七。”
姜二毛一听,笑的咳嗽道,“铁手判官果然好手笔,鹰七为报余长眠相救之恩,投转到余长眠等人阵营,红六娘性子阴晴不定,在沙鹰帮遇敌之时私自离开,黄三、贯天鼠和鬼杆三人为余长眠一干人引路,可在最后因为分赃不均,被余长眠一干人杀了,头颅都被割了,扔到碎叶城。”
郑道点头道,“可将头颅送回碎叶城的却是你身边的贺兰星小兄弟,而我要告诉你的是,碎叶城里还有两个人,他们是阎王手底下的牛头马面,估计他们也看到了贺兰星,同时也认识贺兰星。”
姜二毛眉毛一挑,心中想到,“果然还有其他人,且看他怎么说。”
郑道意味深长的看了姜二毛一眼,“好就好在这牛头和马面是个贪心之人,没有我的允许,阎王是不会知晓这些事的,若我在今日天黑之前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两位勾魂使者只怕是要出来勾人魂魄了。”
姜二毛笑了笑,“只怕我又要让出两条商道来了。”
郑道看着姜二毛,突然哈哈大笑,姜二毛也笑道,“可能我还有一两件事情得作为条件。”
郑道哦了一声,“难道帮你保住性命这还不够?”
姜二毛道,“我死了却也无所谓,但只怕与各位而言,还不如我活着。”
郑道思想片刻,继续道,“那你说说看。”
姜二毛道,“放了余长眠、红六娘和鹰七。”
当日鹰七被姜二毛、贺兰星在金银窟外打晕,并没有杀他,事后又被郑道等人控制,关在了极乐地狱里,余长眠和红六娘此刻也在极乐地狱中翻云覆雨,行极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