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老式的红木摇椅上,坐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老人头发虽白,面色却红润,十分有精神。
在他身前,单膝跪着一位少年人。
老人家端过茶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你说你要我把炙龙也给你?”
“是的,爷爷,我需要它。”少年人抬起头,语气斩钉截铁。
老人家放下茶杯,抬头望了望露台上的天空,忽然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少年说道,“狄宁啊,有一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你其实不是我的孙子,只是我的外孙。”
狄宁听完眉毛狠狠抽了抽,“爷爷,这种事情可不可以别突然像说天气一样说出来?”
老人家咦了一声,“你这臭小子,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狄宁撇了撇嘴,“也不算早,一个星期前,我回内地,和姑姑见了一面。”
“你还叫她姑姑?”老人家一脸揶揄。
狄宁哗地站起来,“我是谁的儿子不重要,爷爷,我只需要知道我是你最优秀的孙子就可以了。”
“你小子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火呢你看。”
“爷爷,你到底给不给?”
“狄宁啊,其实,你要是因为野心,因为名利,因为权势,这三者之中任何一样来问我要炙龙,爷爷二话不说都会答应,可是你偏偏是因为一个女人哪!”
老人家说完这句话就坐回摇椅上闭目养神,再也不理人了。
狄宁脸色喜怒难定的站了一会儿,最终甩头离开。
老头在他转身时眼睛眯开一条缝,露出一个为老不尊的调皮笑容。
一位看起来脸上皱纹比他要多但头发比他黑的老管家打扮的老人家,在狄宁出门之后,从玻璃落地窗后面走到他身边。
“老爷,要不要我找人去查一查那个女孩子?”
“查什么?少年人还没定性呢,他的喜欢能有多长久?”
“是。”
“不过我怎么听说,那个陆沉把我们的人给打回来了?这事你就没管管?”
“老爷想让我怎么管?”
“这还用我教你?”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这天下午两点的时候,陆师事务所里,陆沉得到了他的人全部被打进医院的消息。
小王焦急向他汇报,“狄宁少爷把我们的人一个不漏全都打进了医院,我去看过了,最轻的至少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他这一手可比我们狠多了!”
陆沉把手上的文件扔回桌面,脸色虽然很难看,人却非常冷静,对小王挥了挥手,“这不是狄宁的手笔。”
“那是……”小王惊讶。
“姜还是老的辣。”只回了这一句,陆沉打住这个话题。
“你立刻打电话给杰森,让他派人过来接替这一个月的生意。”
小王连连点头,两人就工作的安排重新调整了一些细节。
说到最后,小王有点迟疑的开口,“可是……陆律师,这样的话,许小姐那边人手就不够了。”
刚刚听到人都被打进医院也没发火的陆沉,在听到他这句话时,顿时没好气道,“她一个小姑娘身边能有多大的事?无非几只苍蝇罢了!你随便雇两个人跟着,替她赶走就是了。”
陆沉插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心里直冒无名火。
前几天林声的突然到访,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犯了一个错误。
那天在夜氏大楼夜离的办公桌上看到许冰雾的照片,他想当然尔认为这女孩背后的“大佬”就是夜离。
可林声来访之后,他才惊觉自己错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夜离,应该还没有得手,恐怕还在追求或者准备追求的阶段。
像夜离这种大人物,陆沉知道一个普遍的心理,当他们看中一样事物时,一般不会着急动手,而都喜欢享受那种慢慢撒网、徐徐狩猎的过程。
又或者根据他之前猜度的夜离冷漠的性情来分析,这些都与夜离无关,全是他的属下林声一手安排。他揣测上意,想要替他的主人万事俱备,只管轻易便能摘取芳心。
陆沉心里觉得第二种可信度更高,因为夜离不是他过去认识的那些一般的大人物。
管他是哪一种,陆沉压根不想参与这所谓大佬追妻的游戏当中,一个不小心就会殃及池鱼。但无奈林声已经给他递了话,他不得不派人出去做个样子。
当然是做个样子,他就不相信林声会让那女孩身边只有他陆沉的人,指不定有多少暗桩埋在周围呢,他派去的人不过是个幌子,替他们遮掩罢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太认真,占用自己辛苦训练的人?
想到这里,他吩咐小王回头去西街的武馆雇两个人补上。
小王听命点点头,向他告辞出去。
陆沉又叫住他,“上次我让你调查许小姐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王回道,“还在查。”
陆沉又叮嘱道,“我再说一遍,不要查她本人,去查她的朋友,同学,任何一个和她有过接触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她曾经买过东西的小摊贩。还有记住我说的,任何一条消息的来源都要以我们自己的生意做掩饰,是顺带、不经意调查出来的,明白吗?”
小王也很郑重的点头,“是,我明白的,陆律师。”
陆沉这才挥挥手,让他自去忙。
他虽然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个许冰雾做什么,但她既然与夜离这样危险的人物扯上了关系,而夜离的人又盯上了他,总要有备无患。
既然不愿参与都已经参与了,他习惯掌握足够的信息,这样才能随时跟进事态的发展。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大,才会处处受制。
夜离是,林声是,现在还多了狄宁这个小白眼狼……
陆沉重新拾起办公桌上的文件,这一切的源头竟然都是因为一个女孩。
果然,自古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