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毕双脚悬空，并没有做无畏的挣扎。
在何不瑜手里，他能逃脱的几率为零。
留下来毫无意义，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或许自己本身就是谢流云口中的白莲花吧。
长久的沉默消耗着何不瑜的耐心。
终于，他脸上多了一份恼怒，左手握拳猛然击打在陈毕的胳膊上。
咔擦——
骨头碎裂的清脆响声。
转瞬间，无力的手臂再次恢复原状。
陈毕皱眉，牙关紧闭，将痛苦的嘶鸣咽回喉咙。
“如果你保持沉默，我会敲碎你身上的每一寸骨头。
何不瑜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话音刚落，陈毕的腿骨化作齑粉。
“哈哈，不如咱们试试，是我先忍不住求饶还是你先忍不住杀掉我。”
陈毕咧开嘴，漏出洁白的牙齿。
告诉你？
难道你还能追到“天道”去？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声音不断响起，陈毕干脆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连成一片，能量很快消耗到只剩下两百点。
最多不超过一刻钟，陈毕就能解脱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些开心。
虽然看上去他无所谓的样子，其实骨头粉碎的痛苦换到普通人身上，一次就能让其痛不欲生。
只不过他有系统的存在，所以只需要忍下那一瞬间的痛苦，下一秒又会恢复正常。
这对意志力再坚强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即便是陈毕也只剩下一点模糊的意识。
真的好痛！
这时，小丫缓缓爬到了何不瑜的脚下，双手揪住他的裤腿。
“求求您，放了哥哥。”
哽咽的声音略带虚弱，但却及其坚定。
“何不瑜大人，您是何不瑜大人对么。您是天下最好的哥哥，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闻言，何不瑜的动作突然停下，淡漠的看向脚下的女孩。
小丫眼中露出希翼。
传说是真的，何不瑜大人是英雄，这么宠爱弟弟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坏人呢？
他一定是被逼迫的，他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他会放过哥哥，这是小丫唯一的哥哥，怎么可以被另一个人的哥哥杀掉。
何不瑜松开了陈毕，转而将小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你想做什么，快放开她！”
陈毕才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好心到放过自己，猛的扑过去想要夺回小丫，却被何不瑜一脚踹飞。
“你好像很在乎她？”
何不瑜终于抓住陈毕的软肋，。
“你不是想和我玩游戏么，来吧，做出你的选择。”
紫金色的手掌覆在小丫头顶，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揉动着她两边的太阳穴，同时也揉在了陈毕的心尖上。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多么艰难的选择，谢流云早已安全，陈毕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生命。
仅仅是不想丢掉面子而已，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尊严是绝对不能丢弃的东西。
但在某些时候，将尊严与颜面划上等号是一件很愚蠢的决定。
“放开她。”
陈毕强忍愤怒，气息逐渐平稳。
“我的同伴，早就离开了这个位面。”
闻言，何不瑜微微垂下了头，脸皮不断的抽动，发出阴恻恻的冷笑。
“跑了？她凭什么带着云儿的东西离开？”
“该死，他们能随意穿梭各个位面，这不公平！”
系统发泄似的怒吼着。
陈毕走上前，凝视着何不瑜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放下她。”
没有搭理陈毕，何不瑜的余光扫过小丫泛黄的小脸，突然温柔道：“你害怕我么？”
小丫像一只鹌鹑似的缩成一团，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怕。”
“那就好。”
何不瑜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扬，手指猛然用力。
砰！
像是一颗小小的西瓜在手中炸裂。
哗啦——
红白之物从天洒下，一团团浓稠的浆液落在陈毕的脸上，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滴答，滴答。
陈毕身子紧绷，手掌摊在胸前，直到血滴在掌心中聚成一个水洼。
如墨一般漆黑的瞳孔外，一根根血丝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
“嗬。”
腥味钻进鼻孔，陈毕的喉咙开始颤抖，他双手捂住胸口，抑制着那胃部剧烈抽搐所导致的呕吐感。
“为什么……”
“我明明，没有骗你。”
何不瑜将手中瘦小的身躯扔在地上，看着手上的血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我为什么要向一只蝼蚁解释？”
陈毕缓缓蹲下，双手按在尸体上，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
脑海中的机械声抽去了他身上最后一丝精气，像个木偶一般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何不瑜的身旁站定。
“迫不及待的寻死？”
何不瑜脸上显出狰狞，对于陈毕，他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
拳罡猛烈，如同一发出膛的炮弹，狠狠击穿了陈毕的胸膛。
茵茵绿光在伤口上飞速旋转，能量递减。
绿光散去，漏出陈毕胸口上硕大的血洞。
洞内空空荡荡，那里本该跳动着的心脏，此刻已然消失不见。
“呵。”
何不瑜抽回拳头，向着陈毕脖子上的挂坠抓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血洞内抽搐的鲜红肌肉里，埋着一块黝黑的石头。
那石头不成方圆，模样平凡，随便扔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去捡。
直到有一天，它被一个小女孩从地里挖出，随身携带。
数年如一日的精心擦拭，不让它染上一丁点灰尘。
一根根纤细的脉络漂浮，连在它的身上。
精血浇灌下，石头开始微微搏动，就像……一颗石头心？
啪嗒，血淋淋五指扣住了何不瑜粗大的手腕。
“你想要这个？”
陈毕另一只手扯着线，将挂坠提在空中，在何不瑜眼前晃荡。
说话的功夫，胸口的大洞处肉芽疯长，像是杂草一样交织在一起，伤口缓缓愈合。
没有绿光出现，这是另外一股力量的作用。
“你为什么还没死？！”
何不瑜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惊恐。
他从没见过，连心脏都被粉碎的人，还能再次站起来。
或者说，一个连心脏都不需要的人，还能算得上是一个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