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薛九宫变化很大,相当的大。
十年之前他或许还是个耿直的不知多少变通的军中将帅,时至今日,受到曾大彪和贾军师的脾性影响,再加上近些年接触了太多江湖人士,他想不改变都不可能,已然成为了个十足的兵痞子。
“贼子休要得意!”
光头老者怒极反笑,身影接连闪烁,化作数十鬼影围绕十人,不时掷出一枚或多枚暗器,以各般阴险角度袭杀而来。
但这还不够,九宫大枪阵擅守能攻,暗器虽诡,但只要防守得当却毫无威胁可言。
因此,光头老者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十三枚本命毒针。
薛九宫神情凝重,原本只以为就凭此一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尔,但见到另外四个老家伙神态自若,在安然调理伤势,他心中当即涌起一丝不安、一丝忌惮。
不好,有诈!
心念一动,忽觉左前方一道鬼影手法奇特,明明指尖空无一物,却好似拈花一指,像是要将某种事物弹射而出。
“散开!”
一声令下,却见那鬼影簌簌阴笑:“晚了!”
本命毒针无色似无形,质小,锋锐,可洞穿一切非它所坚硬之物,再以鬼家鬼阴手施展,莫说只是悟通三千小道的道境武者,就算换成倪罗大这种半步归元的元境高手也有极大可能会殒命当场,毫无反抗之力。
若是十三枚毒针只为针对薛九宫,只命中四五枚倒也罢了,若是超过十枚,也定然难以存活!
“啊--!”
方才竟是有两枚毒针同时射出,转瞬间洞穿了两名侯府管事的身体。
“取丹口服!莫要心疼!”
薛九宫心中凛然,知道情况紧急,毒素每在体内蔓延一秒,就少了一分保命机会,只得下达命令,让所有人服下极其珍贵的‘万宝丹’。
“不愧是居野候府,果真豪富大族!”
光头老者的诡笑声环绕四周,来自四面八方的千般暗器从未停息,仿佛无穷无尽。
“哼!”薛九宫抓紧调息,却不忘冷笑一声将此等‘高帽’反怼回去,“哪能与西荒鬼首相提并论,就拿你腰间那藏玄宝物来说,便抵得上半座繁盛郡城,又岂是吾等可比?”
“嘿!有趣有趣~~”黑脸老者手杵拐杖,老脸上油光水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儿笑意,“不曾想只会出默言悍将的济山薛家,也会有如此牙尖嘴利之辈,当真有趣。”
轮椅老者极少有的与其达成一致,语气嘲弄道:“十五年前此子犯下弥天大错,害得薛家三房全家领命自刎,而他自个儿却逍遥于此,改换名号,另随它主,这般无情无义不遵皇命之徒,如何能不有趣?”
“哈哈哈~~~”
五名老者齐声大笑,讽刺意味尽显无疑!
薛九宫胸中怒火熊熊燃烧,额头青筋几欲崩裂,若非眼角余光见到两个兄弟因剧毒爆发而面色惨白神情萎靡,他早已持枪冲出,再与其大战数百回合。
“好一个‘无情无义不遵皇命’,若真如此,老夫倒有兴趣问一问,何人赐胆于你,敢公然提及皇室辛秘?”
忽然!一道不属于场内任何人的苍老话音印入脑海,将除却九名侯府管事的所有元境高手震得头脑发胀,眼冒金星,心中骇然一片。
“原来是朝中前辈,不知能否报上尊号,晚辈尚可禀告侯爷,为前辈摆席设宴,接风洗尘。”
薛九宫强忍住神魂伤势,深深躬身行以晚辈揖礼,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则径直落在西南角那块裂开了一丝缝隙的瓦片上,语气中既有尊崇敬意,亦带着顽倔傲气。
他早已就留意那片区域许久,与五名老者交手时便尝试去往那处,却每每都被几方联手拦截半路,最后给逼回原处,无法靠近丝毫。
毫无疑问,那里绝对有古怪,但直至此刻,才终于得知这‘古怪’根源。
那竟是一位朝廷中人,且实力不凡,至少也是元境大成,甚至达到半步虚灵,若真如此,其一力便可撼动整座城池,近乎无敌,但那又如何,半步妖王可杀,半步虚灵也照样如此,何须畏惧心惊?
“不敢当不敢当,连秦小侯爷都还得管阁下叫声‘薛阿叔’,老夫区区散人尔,哪里能受得起这般大礼。”
薛九宫感到有些费解,他听得出来,此话理应是要拒人千里而不受礼节,但却又仿佛近在咫尺,似是别有用心。
而就在两人交谈时刻,五名老者却是在心中打鼓,不知这位尊驾是为何意,难不成要相助于薛九宫?
“几位,方才那句话,老夫很有兴趣,可否再重复一遍。”
不知何时,那声音已经来到近处。
当所有人的目光颤抖着落在轮椅老者身后,一种极度恐怖但又无形物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薛九宫心中的警惕再增数倍。
白发,白须,白袍,月白色长剑迎风轻吟。
细雨绵绵滴滴答答,却未曾将其浸染分毫。
神态平静,无喜无悲,气息沉稳可定山海。
云在飘,风在吹,却似不存天地难寻真身。
而此人,正是神兵映月之主,剑圣江白川!
绝望感,在心中蔓延。
轮椅老者浑身僵直,甚至连扭动半根手指都万分艰难。
江白川的实力之强绝非一般元境武者可比,曾经那巅峰一剑斩杀蛮妖蛟龙时,他就在当场,自是看得真切,也感受得真切,哪怕因那一剑自断根基从临虚圣境跌落,也无人胆敢小视这位剑圣之尊!
“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摇曳着冷漠寒芒,一股无形气场自江白川身周蔓延开来,将翠微楼之巅尽皆笼罩其中。
白须、黑脸等四名老者离得最近,所感受到的压迫也最为震撼。
场间响起一阵磨牙声,或许是因寒冷而颤抖,叮叮哒哒的,倒是颇有趣味。
止步在九宫大枪阵外的光头老者连连抽动嘴角,亲眼见到四位‘老友’被定住身形,心中既是不安又是忐忑,想要出声讨饶,却又担心颜面尽失,被同辈之人借此讥讽嘲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