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路娇按照父亲的说法,走到一楼大厅东侧。大厅很大,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人。东侧在那边有一排用来装饰的布帘子,只见她停到第三个布帘子前将其掀开。哒哒哒,哒哒,用手指有节奏的敲了五下,就在等回应。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中间还有小厮来问什么情况,被张路捷用银两打发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空气似乎有点凝固……
众人面面相觑,张路捷忍不住率先发声:“姐,是不是弄错了。”
“哦!可能吧。”张路娇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其实内心尴尬无比,父亲是不是真在吹牛啊!老家伙,你吹牛,你女儿我丢人呀!
这可冤枉了张铁盛,他当时的规矩就是这样,按照这样的节奏敲几下,旁边就有人来门引领你下酒楼底层。但是这些规矩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多少人员变动,事物变迁,底层变成什么样子了,那谁知道。
张路娇执着的走到第二个帘子前,掀开,敲敲,等一会儿。第一个……第四个……第五个……众人麻木安静的跟着,只有哒哒的敲墙声。仔细看张路娇的脑门上又出汗了。
最后一个帘子,张路娇掀开,敲了一下,感觉手感和声音有些不对。定睛一看,我靠,一张挂着一个大鼻子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吓了张路娇一跳。是个人,一个老头,刚才敲的是这个老头的脑门……张路娇意识到。
“小姑娘,你想干嘛,你突然跳出来敲我这老头子的脑门干嘛,吓死宝宝了。”老头摸摸自己的胸前,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吴正等人也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蹦出个老头子。
“这个人不是说书的那个大鼻子老头嘛!你怎么在这里呢?”鬼猴认出了这个老头。
“小伙子,对老人家要放尊重点,可以叫我大伯,大叔,当然叫大哥也行。”老头皱下眉,又笑眯眯的说道。
不要脸。这个是众人相同的心声,看着岁数比他们的爷爷都大,还让叫大哥。
“老伯,我们听说酒楼底下有个练武场,想问一下,我们怎么进去。”张路捷问道。
“练武场?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如何进楼下,我倒是知道,你们就从我后面这个楼梯下去,直走就看见了。”大鼻子老头回答。
“谢谢,老伯。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敲您脑门的。”张路娇红着脸赔礼。
“嘶……嘶……哈……哈……哈……”鬼猴实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还拍了拍许木的后背说:“妖……妖哥儿,你别弯着腰捂着嘴了,笑出来吧!哈哈哈哈哈。”
许木被鬼猴一闹也忍不住了,笑的比鬼猴更夸张,前仰后合,差点没摔到。
“哎呦!”
“哎呦!别踢。”
“快走。”
……
……
他们顺着楼梯走下,一个门出现在面前,推开进去。眼前的场景又让几人沉默。底层很大,仿佛比大厅还要大上许多,但是现在却堆满了残破的桌凳和其他的一些杂物。
“这不太像练武场啊!”鬼猴开口道。费话,是个人都知道这不是个练武场,张路娇都想骂人了。
“等等,这里的地板十分厚实,墙面也坚硬无比。我看着大厅顶端也是被特意的加固处理过。”吴正按按地面,又摸摸墙面说,“还有,你们看这边还有尖锐器物的划痕,那些略凹面应该是重力击打的结果。这原来肯定是一个练武或比武场地。”
“嗯嗯,吴少侠说的对,我们不如把这片清理出来,我觉得完全足够提供阿豆兄弟和阿怪的切磋空间。”许木回应道。
张路娇撇嘴道:“我们自己收拾啊?早知道让那些人跟着了。”
“当然不用张姑娘动手了,我们来就行了。”许木和鬼猴他们行动起来。吴正、阿豆和张路捷也加入。张路娇看着他们忙碌自己也不好意思闲着,也动手帮忙。
他们多少都是习武之人,不一会儿,一片场地都被清理出来。阿怪放下背后的包裹,和阿豆相视一眼,一块走到场地中间。阿怪点头示意后,阿豆抬拳就砸向阿怪,阿怪也不躲闪,架起手肘用右手臂作盾准备挡下对手的拳。噗…拳头砸到阿怪的手臂上时竟发出了声音,连同空气都仿佛被这种拳臂的相撞而荡出了如小石子入水般的涟漪。阿怪本想试探试探对手的拳劲,然后在决定用几分实力去对付这个少年。没想到这拳是如此的凶猛,如此的势大力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右脚毫不犹豫后踏抓地,左掌抵住右臂艰难的挡住了这一拳。
阿豆得理不饶人,接着右拳击出,指直丹田。阿怪见势不妙,不再硬拼,身体向右侧偏躲避。阿豆顺势双拳向右锤出。阿怪双掌接触攻击来的双拳,借这股巨力,壮硕的身体向空中飘起。身体在空中一个华丽翻滚来到阿豆身后,同时右手握拳向阿豆的背部挥出。阿豆也不知道此人是怎样做出这样的动作,感受到拳风的接近,左臂左横,挡住袭来的拳头,身体被顶挪半步距离。趁机扭过身来与阿怪刚好稳定的身躯相对。只看现在的两人,除了位置互相变换了一下,和刚开始并无任何的区别。但带给观众的心中震撼是难以挥去的。
吴正和张家姐弟是完完全全被两人的力量比拼给惊着了,阿豆的拳劲隔着空气都让他们难以喘息,跟别说硬接了。而且这个壮硕的阿怪动作竟能如此的灵敏,空中的旋转反击实在是震撼人心,竟是如此的迅速准确。吴正终于有些相信张路娇说的话了,空手相向,自己的确不是这个阿怪的对手,至于为什么不是全部相信是因为他不相信其他的两人也会有这样相匹配的身手。毕竟出现一两个怪物就足够不可思议了,一下出现四个任谁都难以接受。
许木几人震惊的是,这个少年竟然能将阿怪逼到如此程度。阿怪的实力和脾气他们是知道的,跟别人比拼力量一般绝不会躲闪。上次看见的躲闪,还是跟那几个老头子打的时候吧。这更加增加了少年对他们的吸引力。
阿怪对这个让自己兴奋的少年说:“再来。”
“好。”少年仍然直接。
两人眼中都没有了轻视之意,皆暴力而起。毫无花哨的两拳向击,竟碰撞出金石之感。
……
……
一座守卫森严的深宅中,主厢房还能传出女子的嬉笑。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在门外犹豫是否要打扰统领的美事。传唤声响起:“进来吧!”。侍卫轻推门迈入,只见统领坐在床边,后面隐约可见一女子春光。
床边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说:“什么事儿啊?大事儿,一般你不会犹豫。小事儿,你不会现在出现在这儿。”
侍卫抬头道:“统领大人明智,您先前吩咐小人去招募些许得力人才。今日在三缸酒楼外,有一场十分精彩的打斗。一方是吴道子爱徒吴正,另一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刚开始两人平分秋色……”
宋福明是丰城右翼护卫军统领,与左翼统领万保军常有摩擦。由于万保军麾下有几位好手,宋福明与其争执时常常落於下风。他就想多招揽一些高手为他所用,谁知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就多让下属留心此事。
宋福明面色微讶问:“你说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和那个风头正盛的吴正打了个平手?”
“刚开始是这样的,大人。后来两人进行兵器比拼,那少年误将三缸酒楼门口的一石缸打碎。此时,吴正似乎露怯了,上前和少年交涉和谈了。”侍卫回道。
“什么?石缸被一少年失误打碎了!你确定?”宋福明站起身喝问道。
侍卫抬起头坚定回答:“是的,大人,很多人都在街上看见了。”
“竟有如此天娇,不好啊!不好啊!这种人中龙凤轮不到我们。哎……不过……”宋福明思考了一会儿说:“小勇,你查查这少年得来路,虽然不能为我所用,但是得先搞搞关系。所谓情意起于微末,等此人龙上九霄,在锦上添花岂不晚亦。”
少年得事迹一日之间流遍全城,类似的对话在各种角落发生。
事迹的主角却大战正酣。“注意,某要发力了。”阿怪大喝一声。
“哈哈,怪怪要动真格了。”鬼猴惊喜道,“耍剑的,你低头都半天了,干嘛呢?看蚂蚁那?”鬼猴看见钱江闷闷不乐用手指戳了戳他。钱江抬起头眼神流露出悲伤,戚戚然的说:“刚才那两桌菜花了咱一百三十两又四十文,四十二盘菜我就吃了三口,还有六盘菜没上呢!我们就下来了,妖哥儿还不让我说。你说说是不是浪费,是不是浪费,是不是?”说到最后钱江都咬牙切齿了。鬼猴没想到他一直惦记的是这个,狠狠的拧了他胳膊两下,拧完便说:“你叫钱江,不叫钱眼儿,不叫钱眼……我的天,你别拧我大腿,疼……疼……松手……疼……”钱江拧完转头就跑。
“你先拧我的。”
“有种你别跑。”
吴正三人看见他俩这样都怔住了,吴正可以确认这两人绝不是高手。张路娇揉了揉眼心想,自己真的是被这种人打服的?她有些怀疑了。张路捷倒是觉的他两个很有趣。许木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仔细听好像说的是:“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
阿豆的轻喝声把他们又拉回了这边的战斗。
阿怪右勾拳击向阿豆左脸方向,凛冽拳风呼啸。吴正惊叫道:“灵气附体。”准确说是灵气附拳,阿怪的拳头被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色的拳型透明物包裹,前冲的拳更显威猛。
阿豆反应不可谓不快,左拳直上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拳击中对手的拳。“不要。”张路娇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喊道,她已经预见到了结局。阿怪如此威猛的攻击,在她看来只能防守去抵挡,以减少损伤。像阿豆这样不但不能解围,只能是自杀,是以死换伤而已。自己都死了,对手受伤又如何。再说这只是一场切磋,不是生死之战。
但是下一刻,她的心波澜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