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去如风来形容酒神他们再恰当不过,他们潇潇洒洒,游戏人间,不得一个缘字,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一遇的。昨夜还愉快地相聚饮酒赏月听萧,今朝他们师兄弟俩就不知所踪,肖唐还想,他们会不会都钻到自己身体里去了?但是招呼了很久还是没有反应,他才不得不接受现实,他们是分别了。
短暂的相遇,各自留下的美好,总是让人回味良久,也许正因为这样的机会不常有,才更显得意义非凡吧。
阳光横扫黑暗,落在脸上的温柔光线,给人的感觉是温暖,而不是午后的炙热让人想要逃,早晨的风还没有被烤热,还带着从夜里带来的清凉,露珠是星辰的结晶,它们作了最后的停留,就纷纷地滑向泥土或是化为空气中的一抹湿润。肖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去感受自然的可爱,直到近几次的接触才渐渐地找回了那种能清静能热闹的心境,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打开了那紧锁的门,去拥抱世界,去经历,去面对,去挑战。
看着昨晚留下的灰烬随风扬起,他知道,过去的都会随风而去,自己的目光要向前看,前面的路还很长,人生只有一个终点,在那之前,每一次停留都只是漫漫长路的休憩。
肖唐突发奇想,自己能不能进到山的内部去呢?这对于飞红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但是他这个凡人能不能实现呢,自己现在的能力不知道达到什么程度,或许只有多做尝试才能有所发现,有所提升,想到这他就把自己大胆的想法告诉飞红,飞红当然是不知道的,因为肖唐现在的状况,她知道的也很少,他身体里潜在的力量,每一次都在突破,超乎她的理解。
肖唐想过灵魂出窍,但是考虑到很多不确定的因素,留下身体在外面就感觉不大妥当,而要像灵魂一样没有阻碍地穿行又要怎样做呢?他就这样在山脚下想得脑袋轰轰的直难受。问飞红有什么主意,但是她对土的亲和度是与生俱来的,具体要满足什么条件,用什么方法,她就没有一点主意了。
“你好好的怎么就想往山里面闯,里头有什么好看的?尽是石头土树根和小动物什么的……”
“那是你看得多了,才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也许很多东西你都忽视了,正好再看看。”
“才不要呢!要去你自己去,我倒乐得在外面沐浴阳光。”说着她就闪到一边去了,坐在树上晃着脚,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肖唐的想法。
也顾不上飞红现在是不是有些不愉快,肖唐只是一个劲地在想办法,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了。
都和大哥是怎么跑到我的身体里的呢?
惠初姐又是怎么让井水充满力量的?
青萍又是怎么和竹林融合得那么紧密的?
……
他想着自己遇到的每一个奇人,思考着他们的情况,希望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在身边风驰电掣般地闪过,后来就围着他飞速旋转着,离得那么近,仿佛伸手就能够借到他们的力量,但是却是远远达不到的。他们帮他的已经帮到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领悟。
看着坐在树上的飞红,就像是和那棵树本来就是一体的……当时的她还是孩子模样,因为圣树的缘故才在一瞬间发生巨变,而她之所以能够穿过圣树,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棵树,有着这一层关系在,才能够通行无阻,那么是不是只要和某物有了共通性就可以驾驭它呢?想到这里,他感觉希望出现了,有了方向就离成功近了一步,现在就努力使自己拥有那种特性,肖唐完全回归了内心,去领悟其中的奥秘,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物,就连飞红有意挥洒的树叶也完全没感觉到,这让飞红忍不住想打断他,她跳下树来,伸手去拍肖唐的肩,这一拍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的手穿过肖唐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肖唐激动地跳起来,刚刚飞红的动作让他确信自己做到了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状态。“我知道怎么做了,现在我要进入山里,你要一起吗?”
“说过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那我去了,你自己在外面无聊别怪我。”
“去就去吧!啰嗦!”
肖唐走近山体,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试探,他还有点担心,万一中途没控制好不是卡在山里面,那时就是活埋了,就像是前两天的元神出窍,到最后亏得有酒神帮忙,想想又不敢贸然进去,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进去又是不甘心的,况且已经和飞红说过自己可以了,要是退缩就太丢人了,还是得鼓起勇气上,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可不可以,结果怎样都认了。
他像是一团虚影,幽幽地走进了大山,走得几步渐渐就胆大起来,抛开所有的顾忌,大步向前。
山里面是杂乱的,植物缠结的根须绕着各种各样的石块,从浅色的土层钻入到深色地带,穿过各种动物挖的洞,有的就被咬断了,有的则像是动物小窝的帘幕,在没有光亮的地方似乎也在装点着泥土里的生活,那些动物是否也会欣赏呢,或者只是把它当作是障碍而要把它移除却还未动手呢?当那些土里的昆虫突然看到这样一个怪物出现在他们的地盘上,一个个都慌慌张张地在它们盘曲的洞穴里钻着,躲在隐蔽的地方,当然在肖唐看来他们都只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在潮湿的土壤中看到蚯蚓钻来钻去,它们的头是哪一边还是分不清楚,感觉他们移动的时候前前后后都可以的……
眼里看到的尽是这些小东西,看得久了就想总不能在这么大的地方都是这样的东西吧?于是他就加快脚步朝着更深处走去,渐渐地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山里的清泉是怎样的,它们是一直流出山外还是在山里就有它们的汇积处呢,走近了后他就顺着泉水的流向走去,走了一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在山的深处有一处空洞,洞的底部是一个水潭,水潭边还是有些可以站脚的地方,他站在水潭边观察着这一潭水,水很静,很清,间或还闪着一丝荧光,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大有文章,这水就像是充满了魔力,站在旁边整个人的魂魄都被吸引了,他感觉身体完全陶醉了。
潭底游上来几只大锦鲤,它们在水潭中央游舞着,肖唐看着看着就出神了,坐在潭边,思绪纷飞,潭就不是潭了,里面的画面不断更替着,看着那一幕一幕,心里的起伏很大,心跳加快,特别是有些地方曾是伤他那么深,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淡化了的,此刻又被肆意勾起,情感波动得厉害,还有一点清醒的他痛苦地大吼一声,就打破了那些幻象,水潭波动着,那几只锦鲤就沉入了潭底。肖唐的心还久久不能平静,额头的汗水在短时间内积聚成珠。他大喘着气,捧着冰凉的潭水洗了一把脸。游玩的兴致也就失得差不多了,在山里绕了那么多路,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要出去看来还得费很大一段功夫。
正当肖唐准备起身回到外面的时候,一声闷哼响了起来,就像是这个季节的闷雷一样,不知道在山外的飞红能否感觉到,或者她正在赶来的路上?不管那么多了,不能大意,或许是个危险也说不定,一定不能让两个人都陷入危险,他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很奇怪的那里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感觉有东西在动着,看样子体积还很庞大。他壮了壮胆,既然已经来到别人家的地盘,迟早还是要面对的,而且他还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觉得自己一身的力量足够应付了。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两块深青色的大石头,光滑油亮。但是他不敢放松警惕还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注意着那里的动静,过了有半分钟的光景,那两块大石突然动了,张开又撞在一起,声音震耳,还闪着火花,那两块大石不断朝着他逼近,到自己能够看清的时候才发现这大家伙原来是一只青蟹!在家的时候青蟹还是有吃过的,不过只爱吃它的那两只大螯,不过自己吃的青蟹和眼前的庞然大物比起来真是太微不足道了,眼前的大怪物直教人毛骨悚然……
这一只锯缘青蟹用它的大螯敲击着地面,像是地震一般,肖唐稳住自己的身体,一跃而开,保持着足够反应的距离。青蟹的嘴里冒着泡沫,长长的眼睛瞪着肖唐,眼神足够煞人。别看它体型庞大,行动却丝毫不含糊,在这相对于它来说不大的空间里,行动起来如鱼得水,横行霸道显得淋漓尽致,肖唐完全没有能够安然立足的地方……
青蟹的壳就像是铜墙铁壁,肖唐的攻击完全不顶事,打在光滑的地方还会反弹回来,在山洞里打下一堆土来,倒是给自己增添了困难,而打到青蟹壳上的凹痕时,力量就被它完全吸收,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只能近身搏击了,但是它有八只脚,两只大螯就足够自己吃苦头了,要是钳住自己非要两段了不可。看它气势汹汹的样子,肖唐想还是溜之大吉吧,自己打扰了它,估计眼不见心为净。
“大爷,抱歉,啊……打扰了……我这就走!”肖唐就就近想要钻进土里,但是他行动的速度远远来不及逃开。水潭的水爬上了洞的四壁,洞就成了充满动感的水晶宫,不过现在要是还有心思欣赏就太奇怪了……
不过是被逼上了绝路,反正是被困在这里了,就陪着锯缘青蟹好好玩玩吧,不知道自己的功夫对它有没有用呢……反正飞红是碰不到自己的,那这青蟹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他就大胆走近它。
一边准备着随时跳开,一边准备着试一试,只等青蟹的一只大螯打下来一切就都知道了,当那只大螯接近自己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只是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判断错了,大螯的力量那么明显地就感觉得到,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跳开了,虽然没有受到大的冲击,但是却把自己暴露在更大的危险之下。
两只大螯一齐击向自己,他把身体一收,一退,直顶到蟹的嘴上,那泡沫还在自己的背上鼓动着,他干脆就送到它的嘴边了!大螯相撞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肖唐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耳朵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乘着青蟹再一次举起大螯,他迅速闪开跳上青蟹的背,是的,他发现了,青蟹的大螯再厉害也打不到自己的背。
肖唐松了一口气。这本来是自己早就知道的,没少吃螃蟹!但是情急之下却是没注意到,而且自己向来打交道的都是死螃蟹,活的倒是连抓都有点畏惧,只有大胆接近它,才有可能接触它的背,看着大人一抓一个准,但是就算是那样,当他们看到这么个大东西的话,估计只能用炸药包解决了,不过对于村民来说,应该是敬畏它的吧,他们相信修炼,相信神,但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
待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但是青蟹一举一动的撼动也是极大的,它的壳也就显得格外的滑,自己没有地方可以抓住的,只能随着它一起一伏。但是危险是相互的,自己难道要一直被动下去吗,现在可是容易攻击它的弱处的。
轻轻一击,青蟹的眼睛就收起来了,再运力朝它的脚打去,他知道蟹脚容易断,但是他不想就这么废了它,因为它长这么大估计得要成百上千年吧,总归是自己打扰了人家,不能做得太绝,只是给它点颜色看看,让它安定下来。
被动的对象转变了,青蟹成了肖唐的囊中物,它还在奋力反抗,在它的眼里没有屈服,肖唐倒是佩服它这一点,因为自己遇到事情很经常妥协的。他也就懒得动了,青蟹也不动了,两个家伙都静下来,似乎就那么和解了。水墙退去,潭里的锦鲤又游上来了。
这一次,肖唐看到的是一只小螃蟹的成长史,它一路走来的艰辛,以及它千百年的孤独,修炼至此,它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哪里,它只知道一个劲地修炼……
肖唐理解地拍了拍青蟹的大壳。
我要走了,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修炼吧,我不该来打扰你的生活,扰乱了你的心。
但当肖唐转身离开的时候,青蟹也跟着走了过来,它分明示意让肖唐坐上它的背,等他们出来时已经是烈日当空了,出口不是入口,而是在另一个方向。
等肖唐找到飞红的时候他着实炫耀了一番,飞红完全不知道山里面发生了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感觉到。
青蟹就成了他的另一个伴,也是他的坐骑,当然,他不会在人类活动的地方招摇,青蟹也是可以伸缩自如的,有人的时候它就变小了趴在肖唐的肩上,没人的时候,它就驮着肖唐前行。
有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肖唐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海,因为海外面的世界是更自由的,上一次出海的痛苦经历,必须要弥补那段遗憾,这一回,他的小伙伴载着他和飞红,愉快地行驶在海面上,再也没有初出海时的不适,感觉格外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