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城》 第36章 无从选择

    米凯尔偏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在想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说神期望我们出力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工，然后获得生命的奖赏，有可能还会是惩罚，还是说义人多有苦难，然神总会救他们脱离苦难，或者说耶和华是我藏身之处，他必保佑我们脱离苦难，以得救的乐歌四面环绕我……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见他不说话，海澜深深吸了口气，张了张唇。

    “我一直行走在黑暗中，这一点我无从选择。”

    米凯尔知晓很多事情，也许比不上以诺，但也知道很多，他从来不用担心遇到一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解决，因为他遇到的事情很多，总能在父神的庇佑下轻易解决，久而久之，他觉得，在他几乎没有难成的事，所以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期望，也不会有什么事能改变他的决定，就像他之所以答应与她的合作，也不过是有自己的目的。他曾经见到过末日的到来，除了挪亚一家，别无他人存活；他也看到原本期待进入天堂的灵魂，最后只能降在地狱；他还知晓新的世界末日就要到来，这一次的末日无人可以逃离……

    可到现在，面对海澜，一个来自无回城的小小暗天使，或者她连暗天使都算不上，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的话，他是神之子，是天国最强大的天使，可他只能沉默。

    但是海澜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让他不知所措。

    海澜，无回城的无足轻重的小辈，他为何成了这样。

    “我从小就是孤儿。”海澜缓慢开动车子，语气淡淡的，“我出生在无回城建立的时候，那时候无回城还是十分动荡，一切都很不安稳，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任何新生命的降临，我的出生没有人祝福，甚至无人知晓，就连我的父母也都不在意。”

    曾经的她，不曾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也不知道生命中是会有光明，还是继续黑暗，直到遇到一个人。

    她可以给她魔法，可以给她能力，让她得以行走在这个世界，然而人性被欲望覆盖，看透这一切的她越发孤独起来，即使作为无回城的一份子，她可能拥有永恒的生命，或者因为她的存在，她会有强大的能力。

    渐渐的，她发现无回城并不适合自己，于是她决定离开无回城，她决定走出黑暗，只有去往另一个境地，才会有未知的希望。

    她也一直这样认为，可无论她怎么做，作为光明的一派，总会觉得她来自无回城，就带着邪恶的，似乎光明从来都不应该属于她，她只属于黑暗。

    海澜突然停了下来，车子在她的操作下越发快起来，她的目光呆滞，好像无法聚焦。

    米凯尔无法想象她所遭遇的，因为这些他们不会经历，是父神造就了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是不是一个人，也从来不会感觉到孤独。

    “无回城里有着最冷血无情的恶魔，他们会其他弱小更加绝望，在他们那血色瞳孔里，任何的弱小，其实都和人类一样，不是成为他们的奴仆，就是他们的食物，他们可以随意支配。可是没有人会对我这样，因为我是被人遗忘的，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随着我的长大，他们只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不，也许他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才不理会，当他们看到我身上的与众不同的时候，还是会想要支配……”

    她用力呼出一口气，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

    “所以他们才会默认我离开无回城。”她说，“他们需要最美好的灵魂，我所做的就是帮他们收集这世上一切美好的，我只是想游戏人间，不想插手这些世事纷扰，可不是你不想，就与你无关，就可以不管不顾，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在你看来都像是借口，所以随便你怎么想。”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米凯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遭遇和要走的路，有时候很难顺心如意，但并不是这样就可以胡乱作为。

    回到梦想家的时候，海澜站在门口，“我既非恶魔，也非圣洁，只是我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从走出无回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而且至今我没有害过任何一个好人，虽然我会收集灵魂，但是他们自愿的，人被自己的欲望迷住，也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你比那些恶魔更像一个人。”米凯尔开口说，这是他想了一路，才想到的自认为最恰当的一句话，虽然听起来很片面，但他想要打破沉闷。

    海澜耸耸肩，“当然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是个凡人，他们自取灭亡我可不想。”

    米凯尔不由得笑了起来，海澜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突然的揶揄打破了低沉气压。

    “你可真不是个可爱的天使。”海澜张唇说道。

    米凯尔点点头，“我不是那些小萝卜头，而且我可是个厉害的天使。”

    海澜忽然觉得满头黑线。

    这个米凯尔，可真是自恋到极致，真像那朵水边自顾自怜的水仙花，就是不知道能看到谁的影子。

    海澜累极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回到房间，她就看到了镜子里的那个影子。

    她站在门口，可是在镜子里却出现另一个自己。

    她在镜子里，嘴角含笑的看着她，她的面庞洁白无瑕，仿佛是雪山上盛开的雪莲，出尘高洁，她目光清澈明朗，如同新生儿般的纯净。

    “嗨。”镜子里的海澜说。

    海澜并没有打算出声，意识中她认为那影子就是安妮。

    “你一点也不好奇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她又一次开口。

    海澜关上门，往黑色的大床上一倒，“噢，真对不起，我还真不好奇。”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动脑子，只想对镜子里那个女人大喊：“你就是个混蛋，天大的混蛋，我可不想再被你们这样捉弄。我受够了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家伙，其实你们一点也不光明，一点也不正义，你们只是有幸成为天使而已。”

    人被自己的欲望迷住，也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