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阴了，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马非站在警局的门口，一边看着表，一边局促不安地望着不远处的丁字路口。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之中，景秋事务所的白色面包车终于缓缓出现了，马非已经顾不得身份，立刻跳下台阶迎上去拉开车门。
“丁老歪，你tm可终于来了。”
“这可怨不着我。路堵得像停车场一样。”丁秋夹着一个公文包跳下车，也看了眼表，“怎么样，会议开始了么？”
“刚刚开始了20分钟。”马非向丁秋身后的车内望了一下，发现竟没有其他人跟下来，“咦，就你一个人？宫大美女呢？”
“哦，我让她带人去执行一个秘密调查了。”丁秋一边走上台阶，一边说道。
“什么秘密调查？”马非好奇追问。
丁秋一回身，漠然抬手指了指手表，“我是和你慢慢解释呢，还是现在进去办正事？”
“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当丁秋走进警局的会议室时，发现会议室内已经坐了十几号装束整齐的人，场面一片寂静。会议室正面墙上的电子显示屏中，正在播放着那段诡异无声的监控录像。
郑申见马非带着丁秋走了进来，立刻让手下警员将录像暂停，“哦，马警官你可终于回来了，不过，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郑申指了指丁秋。当然，他其实早知道丁秋会出现，但仍要装作发怒的样子。这一切，全因为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女人---费琪。
“是这样的。”马非十分认真地解释道，“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查，这位丁先生一直在参与，我虽然已经被停职，但为了更好地交接工作，所以把他也带来了，虽然这个会议属于警局的内部会议，外人不应参与，但是为了破案，我想大家应该不会介意破例一次。”马非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费琪，“我想，费小姐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会场的人都明白马非话中的潜意思：既然费琪能参加，丁秋也没什么理由不能参加。
费琪当然没有理由让郑申把丁秋轰出去，所以只能冷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死者家属，什么人参加会议我当然无权决定。”
“哦，既然这样，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快开始。”郑申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丁秋招呼也不打地直接落坐，内心叫苦不迭。
其实，丁秋并不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也不是故意想让局长大人难堪，他之所以忽视了自己行为，全因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费琪身上。他注视着费琪那张白皙而毫无表情的脸，似乎有一刹那，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马非觉察出了丁秋的异样，悄悄碰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可悠着点……没有十足的证据，千万别乱来。”
“呵。”丁秋的脸上又抖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郑申见马非和丁秋若无旁人地私下嘀咕，不由把脸一沉，拿住局长的威严敲敲桌子，“好了，今天是讨论会，不分主次，有什么想法意见可以摆到桌面上！”
局长话音刚落，一个蓄着八字胡的警官便立刻接话，他叫杨东兴，刚刚被郑申任命接手费严夫妇命案。
“录像上的内容不解决，其实再多的调查过程都是多余。”杨东兴一开口便否定了马非之前的所有工作。“我想请问马警官，这个监控是你在案发现场亲自调取的么？”
“是的。”马非点点头。
“录像鉴定有问题么？”
“鉴定过了，没有问题。整个监控始终处于连续拍摄下，没有任何剪切加工。”马非照实回答。
“那还需要浪费什么时间呢？”杨东兴环望众人，“这看来就是一起灵异事件，或者称为目前科学解释不了的事件，费严他先自杀，但是没气绝……”杨东兴停顿了一下，开始在大脑里搜寻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费严当时的状态，“对，真气。他体内残存的一丝真气之类的东西，支撑着他杀死了高雪，然后因为真气耗尽，最终死在了南卧室。”
杨东兴的发言，雷到了所有在座的警员，就连郑申都忍不住想笑，但是碍于身份，他们只能强忍着装成认真分析的样子还要不时点头。
丁秋见了这滑稽的一幕，实在没忍住，笑了。因为脸部肌肉的不协调，他的笑让杨东兴看来简直充满了蔑视。
“丁先生，你有高见？”杨东兴看上去很不服。
“嗯……”丁秋低头看了眼表，然后不紧不慢道，“其实，也不算什么高见，只是和杨警官的推测有些出入而已。”
“额？说来听听。”
“可以，不过，我的发现点复杂，在我说之前，应该先听一听费严的验尸报告比较好。”丁秋说着，目光转向了西虎警局的一名法医。其实，那名法医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而且穿着与其他警察没有什么两样，丁秋之所以一眼便能认出他是法医，是因为只有他面前的资料堆里插着数张尸体照片。
那个法医姓王，警局内都叫他小王。
小王法医看了一眼郑申，在得到点头示意后，才从资料堆中抽出一份报告，逐字宣读起来……在所有警员看来，这份验尸报告并没有什么特殊值得研究的地方，无论从费严头面部瘀血，颈部皮肤的勒痕、颈椎的受损方式以及胸肺的窒息情况来看，这一系列结果都表明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毫无疑问，费严是上吊致死。
小王一口气读完了验尸结果，还没等松口气，丁秋的问题便来了。“我想请教法医，如果完全排除监控的干扰，仅凭各种检测指标，能够确定费严和高雪死亡的先后顺序么？”
丁秋的话音刚落，费琪的面部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当然，在坐的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费琪脸上这转瞬即逝的变化---除了丁秋。
“这个……”小王顿了顿，“如果死亡时间距离验尸时间短的话，可以通过体温以及尸僵的程度来推测死亡时间，比如室温环境下，每过1小时，尸温就会下降1c，或者从死后1至2小时开始计算，死亡时间越长者，尸僵程度越重……”说到这里，小王又迟疑了一下，“但是，这些指标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准确度逐渐下降的。因为费严夫妇的死亡时间距离尸检时间超过了30小时，所以严格来说，是无法准确判定费严与高雪死亡的先后顺序的。”
“喔，原来这样。”丁秋点点头，继续询问，“法医先生，你对这个监控上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见解？”
“不知道，我无法解释。”小王摇摇头，也表现出一脸疑惑，“也许，费严上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死吧。”
“如果他上吊时没死，那他又怎样死在大厅南卧室中的呢？这岂不是又一场谋杀？”
“这个……”丁秋的问题压迫性很强，让小王有些无法回应。
丁秋感觉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硬，于是改换了一下说话的方式，“好吧，假设一下，如果有证据表明费严死而复生，杀死了高雪，法医先生认同么？”
“当然不认同。”小王这次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可是……”丁秋慢慢敲着桌子道，“我们事务所里的一个法医---哦不，准确说应该是以前在火葬场看守尸体后来自学成才的一个大叔---他就发现费严的双足足底的血液分布明显少于其他部位，也就是说，费严死后，还真地站起来行走过。”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