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回想,方才,红娘分明是追着那马出来的,她定然还是忘不了他,否则,也不会一直都戴着他送她的红鞭。
这一夜,李红娘对窗静坐,一夜无眠,杨朔则是孤身立在院中,亦是一夜无眠。
魏丽安醒来的时候,脑子依然浑浑噩噩的,等他想起来,他是喝了谁的酒才没了意识,刚想出门去问问自家女儿,便见着来人已经押着自家女儿,进来了。
却见那人高举宝剑,大声喊道:“奉圣上口谕,贼臣魏丽安通敌卖国,残害百姓,为胡人奴,特废其镇远大将军一职,收回其兵权!钦此!”
魏丽安刚想大叫着“你们不能这样……”可他还没说出半个字,就被拥上来的小兵,绑了手脚塞了口巾。
赵德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如若当真忠心保家卫国,又岂会落到这等田地。”
魏丽安不甘地瞪着眼睛,呜呜直叫,可他喊不出半个字。
魏丽安自知活命无望,只哀求地看向赵德仁,不停地在赵德仁与魏晴香之间来回。
赵德仁与他交来已久,心知他最是疼惜这患有心病的女儿魏晴香,当即道:“你放心吧,你女儿,会好好帮你照顾的。公子会送她去玉仙谷,一定会治好她的心病。”
话说着,赵德仁自旁边让开一步,露出站在后面穿着斗篷的段璃。
段璃微微一笑,道:“将军,好久不见,当初没有杀掉我,是不是现在尤为遗憾呢?”
魏丽安只直勾勾地瞪着他,看着他手中把玩着的兵符,突然浑身就跟脱了力一般。
“将军,我有些话要与你说,你若是认真回答,我便履行承懦,将你的女儿送至玉仙谷医治。可你若是敢欺瞒我半个字,你女儿这后半辈子,你可得好好掂量清楚。你若是愿意,便就点三下头。”
魏丽安重重地点了三下头,段璃心满意足地笑了,随之一抬手,候着的小兵,立时取了魏丽安口中的布巾。
赵德仁自知段璃有秘密要问魏丽安,便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将军,这兵符的传闻,是真的么?”段璃问道。
魏丽安微眯了眼,而后道:“公子是说关于阴兵鬼将的传闻么?”
段璃点头:“不错。”
“陇西一带,古有传闻,当年秦王统一六国,便是借用的这块兵符,那时,这兵符号称将军印。只有天选之子,方能用这将军印召唤阴兵,为其所用。这兵符,在将军手中留了这么久,难道将军没有参透些什么么?”
段璃说完,斜眼看向魏丽安。
却原来,魏丽安之女魏晴香,乃是魏丽安一生所爱,陇西世家秦家之女秦婉儿所产。当年魏丽安为娶这秦婉儿,可谓是费了好些功夫,据传他的痴情一事,几乎传遍了整个陇西。而后,这秦婉儿,终于打算嫁人。
据探子暗报,当时这秦婉儿,便是带着这兵符出嫁的,随着兵符的,便是秦家固有的十万精兵。
当时的魏丽安不过是梅雁城城主,可与这秦家结了亲,得了兵符,他这梅雁城城主较之前,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然而,秦家已于十八年前突遭灭门惨案,秦婉儿当时正怀着魏晴香,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忧闷不已,不久竟然提前生产,产下魏晴香后,当即归了天,只给魏丽安留下一双儿女。
这魏晴香也不知是否因为不足月的缘故,这生来,便有两种性格。一面是温婉明媚,通情达理,一面却是娇纵跋扈,蛮横任性,饶是魏丽安这些年来一直请大夫,也都不见治好过。
不过,说来,这魏丽安倒也是真有几分痴情,自秦婉儿过世之后,都没有再娶妻纳妾。
段璃如此一问,魏丽安倒是心静了,他只淡淡笑道:“婉儿,当初嫁给我,说的是只看中我这个人,并没有旁的话说给我听。当初,半路截杀公子,我也不过是听令行事,公子要怪罪,便只怪罪我一人就好,莫要连累我那一双儿女,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段璃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他凑近了魏丽安道:“我告诉你,你最好认真点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习惯动粗,可我要是叫人,你也知道的,外头那些个士兵,向来都是粗手粗脚的,对你的那一双儿女,可不会轻着点。”
魏丽安深深地看了一眼段璃,叹息道:“难怪那阉狗要杀你,你真的太可怕了。在齐国宫中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过回国半年时间,就解决掉了所有的阻碍,登上了齐王的位置。而且,就连齐国的镇边大元帅,赵德仁那厮都甘愿为你所用。如此看来,你莫不是天选之子?”
段璃没理他这些混话,只想从他嘴巴里抠出来这兵符的秘密,便又说了一句:“你莫要言其他,快些回答我的问题。这兵符的秘密,你快给我说。”
魏丽安不禁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倒是带了几分同情,且听他叹道:“你是当真不怕死么?”
段璃心中疑惑,当即问道:“怎么说?”
魏丽安道:“阴兵鬼将,这联系的枢纽便是将军印,也就是你手中这块传了一千多年的兵符。可要号令阴兵,除非,这启用兵符的,乃是个死过之人。”
段璃一听,顿生气恼:“你居然敢让我去死!”
魏丽安自是摇头:“我哪里敢让公子您去死,当年婉儿嫁我,便也只与我说了这许多。她道,秦家一脉,虽然只有她一人。这兵符虽然做了她的陪嫁,可因着她非男儿身,所以兵符的秘密,她并不知道。”
“而后来她告诉我的,也只是她小时候,偷听来的。”魏丽安似是在怀念亡妻,说话的时候,不住地叹息。
“她听说了些什么?快说!”段璃道。
魏丽安见他已然上钩,便道:“她说,这兵符,其实是开启秦王地宫的钥匙。只是,这兵符只是其中一半,还有另一半,但是不知道在何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