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七这番话一说出来,刘小黑顿觉蹊跷,开口问道:“那你那天晚上有遇见什么人吗?”
一提到那天晚上,洛十七突然面露惊恐,他试探着偷看了一眼刘小黑的神情,正是揣摩该如何说,刘小黑已然道:“你若有半个字作假,小心你的性命。”
洛十七心头一颤,紧张地的盯着一声凛然的刘小黑,良久,他道:“那天晚上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因为有树叶挡着,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我可以肯定那是个女人。那个女人手上有着一种很厉害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只要有了那东西,我就能够活下去。”
“当时,我是起了心,想要夺那东西,可是那个女人突然不见了,然后我就听到一连串的问话,我很害怕,她的声音就好像能够穿入人的心底,后来,她问完话之后,我就……”
洛十七开始颤抖起来,回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人,他心中自然而然会升起一阵害怕,但是,他又想感激她,若不是她的出现,他体内的蛊虫也不会突然就死了。
“继续说下去。”刘小黑道。
“是……”洛十七慢慢收拾好情绪,接着道:“后来我体内的蛊虫开始暴动起来,我当时觉得全身都好疼,我以为我要死了,后面我疼晕了过去。但我现在还活着,体内的蛊虫却是真的都死了,那个女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刘小黑眸光微敛,心中迅速思量,依着这洛十七的话,那蛊虫既是生死环,但是,如果他遇到的人是舒兰,那么舒兰为什么会知道这解生死环的法子?而且还能够悄无声息地出了寨子?
想到这里,刘小黑又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带着生死环,出现在林子里?”
“我……”洛十七张了张嘴,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早就不是正常人了,从他学成武学之后,他本以为那个待他最好,他心中最敬重的人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可谁知,这一切发生的就像是他自己演了一个笑话。也许在那人眼中,自己不过是用来养蛊的蛊盅罢了,不过是能够随便用来送人的物品罢了。
刘小黑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也不着急催促,只静静地等着。
且听得洛十七叹息道:“我原是一个流浪街头的乞儿,连个名字都没有,别的乞丐都叫我狗杂种,因为谁都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我好像生下来就没有爹娘。”
“八岁那年,一个自称是来自东海蓬莱仙岛的人给了我一个肉包子,并对我说,如果我跟着他回去,就能够过上衣食不愁的生活,我当时只知道吃饭是头等大事,想都没想过就跟着他去了蓬莱仙岛,后来那人做了我师傅。”
“我刚进蓬莱仙岛的时候,师傅待我是真的很好,不但亲自照顾我的衣食住行,还亲手教我功夫,大家都很羡慕我,我那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人呐,总是年少不知事。”话到这里,洛十七的眼眶红的厉害,可他还是继续说道,“我在岛上活了十年,终于练成了师傅教我的武功,我那时候以为这便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师傅的养育之恩。可后来,我才知道,他不过是想要武功高强的人用来练蛊罢了。”
“我体内的生死环母蛊第一次繁衍子蛊的时候,我很害怕,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体内也会长虫子。而且这虫子还能吃人,它会吃了别人,用别人的命来养宿主体内的母蛊,而宿主也会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生命,保持青春。”
洛十七倏然笑道:“你知道我活了多久了吗?”
刘小黑微微摇头,心头却是想到了另一批大致相似的人。
洛十七哂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久,我只知道,我被关进洞天的时候,我求师傅折了一支杨柳给我,如今,那柳条已然长成一棵大树了,树干啊,比我的腰身还要大呢。”
刘小黑扫了一眼洛十七,虽然看起脏兮兮的,但还是无法掩盖他那依旧年少的容貌。只是他身上的红痕,着实有些骇人。
洛十七好似是陷进了自己的回忆,也不理会刘小黑是否继续在听,自顾自说道:“那时候,我本以为我会在洞天里呆一辈子,以为师傅也只是想让我陪着他一起活下去,所以,才会悄悄地给我种下生死环。可是我又想错了,后来,他把我送人了。就像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物品一样,他毫不在乎我的离去,就把我送给了南方的玉仙谷。”
“那是我入蓬莱后,第一次踏出蓬莱仙岛。沿途的景色很好看,但我不想去玉仙谷,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子蛊,我不想就那样死了。一路上,我都在想办法逃跑,后来,我终于逃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蓬莱在东方,玉仙谷在南方,我只能往西北走。”
“那天在林子里,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我体内的母蛊躁动的厉害,我能感觉到如果我再不派子蛊出去觅食,我就会被反噬,被我自己体内的虫子吃掉,我……我是逼不得已,如果可以,我不想的,我不想害人,我也不想成为一个半人半虫的怪物,但是我控制不了,我……”
洛十七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刘小黑想到白一等人的情形,看着眼前的洛十七情绪复杂。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是跟玉仙谷有关系。看来这玉仙谷在追求长生不老的道路上,是锲而不舍,想尽了办法。
“你逃出来,可有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你么?”刘小黑开口问道,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跟玉仙谷对上。但凡追求某些寻常人不可能达到的事情的人,都会很偏执,这样的人最危险。
“有……”洛十七喃喃道,而后他又猛然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