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林有鬼》 第2章 垃圾场的爷孙

    时间已然到达深夜凌晨，天空倾盆大雨，电闪雷鸣。而旁边的杨家镇却依然是灯火通明，暴风雨的洗礼似乎并没有让它陷入沉睡。大街两边摆满了小摊子，小摊上奇奇怪怪什么东西都有。上至有生长百年的大药，下至一些香味调料。高雅有风流名仕素爱之琴瑟，俗有一些女性内衣。

    这座边关重镇，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面向蛮荒森林，耸立在这落日平原之中。

    而在这城市边缘，已经被废弃的一个垃圾场，却和那边繁华的城镇显得格格不入，是两个极端存在。

    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若无风雨声同雷电，这里甚至会被人怀疑是黑暗的深渊，简直安静的可怕，诡异。

    确实，这里不但是一个垃圾场，更是一个深渊，一个监狱，一个让人能发狂的地方。只有那些在宋国犯有大罪之人，才会被帝国投入这个各类资源极度缺乏，甚至就连生存也偶尔需要同类共喰的地方。

    这里是罪犯的噩梦，四周封禁这里的阵法，确保这里是有进无出。在阵法之内，那些被封存了修为的人，是绝对逃不出这个囚笼，只能在这里面沦为一个普通人，与各种野兽互相生死争斗，成为帝国高层找乐子的地儿。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击碎了一棵一丈粗细的百年大树，像是天公在肃清世间的罪恶。

    借闪电的余光，可以看到在垃圾场的最边缘，那最偏僻，也是物资最缺乏的地儿，几颗歪脖子树生长的旁边，存在有一座破烂的小木屋。

    它在这雷雨中摇摇晃晃，衔接并不结实的木板，在狂风的呼啸中吱吱作响。

    小屋内昏暗的光线明灭不定，让人很是担心。

    咔嚓

    在一道雷电的轰鸣中，这灯火像是走尽了它的一生，终于熄灭。灯光的熄灭，让这个角落最后的一点生气也消失殆尽，死气沉沉，很是诡异。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摇摇欲坠的小木屋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这声音苍老无比，却又带有几分看尽世间繁华的沧桑，尽管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就算是这风雨也不能遮盖住。

    轰

    又是一道霹雳，借雷电的余光，可以看到房子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满脸皱纹，整体如同朽木，估摸能有九十多岁的老人，以及一个异常瘦弱的小少年。

    在老人后背垫有一个被枕，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捡来的，用料倒是十足的好，只是脏的已经发黑发臭。

    他背靠墙壁，瘫倒在这床上。在他跟前，那个少年却是从小炉子上取下药壶，熟练的把煎好的药汤倒入碗中。

    用嘴吹了吹药，使之更快的冷却下来。而在墙壁角落那堆小山一样的药渣，则是说明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到老人咳嗽后，十二连忙端起破损的茶碗，扶着老人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将药汤再次吹了吹，喂给老人。

    只是，床上的老人这次却是没有同以往一样利索的喝药。

    他抬起已经是皮包骨头的手，轻轻在十二手上拍了拍，异常费力的摇头。

    “小十二不要担心，爷爷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的很…咳咳…咳…”

    只是说了一句话，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爷爷你别说了，喝药，你喝药。”

    带有哭腔的声音从十二口中传出，他倔强的将药碗放在老人嘴边，就是不肯放下，那怕是一丝一毫都不肯。

    老人吃力的把手抬起，搭在十二手背，将其往下压。

    只是他刚刚压下去，十二便又轻轻的抬起手来，端在手中的药汤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洒落。

    两人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是老人拗不过少年，他放弃了如此，就一直看着十二，目光很是欣慰。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爷爷终归是有这一天的。我曾站立于山巅，主宰世间浮沉，亦成跌落深渊，沦为拾荒者，苟且偷生。”

    “活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体味人世百态，我也不虚此行，小十二要看开…咳…”

    话未说完，老人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只是这一次，却是有血液从他嘴角流出。低沉的暗红色血液中混有一些发光的金点，让它看起来有几分神圣，但更多的是吓人。

    “爷爷…喝药，喝药就好了，你不会有事的，你喝药呀！”

    一旁的十二见此状，已经急得哭出声，若不是老人的手紧紧的箍住他，他都要强行给爷爷灌药。

    只是在听到他哭的时候，老人目光一凝：

    “哭什么，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身为男人，当顶天立地不能哭。”

    老人语气之严厉，不复之前眼中的慈爱与欣慰，硬生生止住十二的哭声。

    待孙子停止哭泣，老人又自嘲的笑了笑，想到自己的这一生，又联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心情很是复杂，长长叹息一声。

    “小十二呀，爷爷这辈子本是早该走了，只是我放心不下你呀…诶，算了，不说也罢。不管怎样，爷爷希望你以后自己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不要哭，遇见事情要多多思考，对人，无论再亲，心里面也要留有戒备心…咳咳…咳咳…只是可惜，我以后不能看见我孙子娶媳妇咯！”

    说到这儿，爷爷看见十二眼角憋住的眼泪花儿，摇摇头，很无奈的笑了笑。

    “爷爷，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十二重重的点头，应下老人。只是他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

    “你别说了，爷爷，求求你别说了，你喝药，你喝药好不好！”

    “傻孩子……”

    似乎是犟不过十二，老人颇为无奈的喝了一口药。苦涩的药液进入他的口腔，让这个已经习惯了药液味道的老人也微微皱起眉。

    并无其他，苦，实在是太苦了，。

    看到爷爷喝了药以后，瘦弱的少年开心的笑了笑，只是没等他高兴的太久，十二就浑身害怕的颤抖起来，像是一头受了莫大刺激的小兽。

    “噗…呕…呕…”

    刚喝下药液的老人，竟然一口将药液喷了出来，正好有些洒落在十二手背上，如果仅此的话，十二还不至于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