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柳暗花明又一村（12）
“殷主任，我觉得这样并不公平，您也知道，她是我们新城办学这么多年来难得一遇的全方位发展的人才，如果不让她保送，那么我们新城还有什么口碑可言？”
任洁激动地吼着。
她不服，凭什么像肖遥那样的孩子不能得到保送的名额？
“你先听我说，先听我说。”
殷主任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任洁坐下。
“上官静怡的爸爸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他直接掌管我们教育这条线，他这局长难得开金口，我们学校怎么样也是要认这个人情的，不然我们学校以后就不用在a市出头了！我也知道你为难，可是以肖遥那孩子的实力，自己考也不是问题的呀！”
“现在不是实力不实力的问题，殷主任，历年来我们会把名额给一个文科班的第一名，把另一个名额给理科班的第一名，其余的会是特长生，总共不到五个名额，您凭什么剥夺了肖遥的权利？您这让我怎么跟她交代？她在我班上读了三年，每个学期都是班里的第一！”
“所以我就说那孩子有实力啊，你也知道，除了上官静怡，我们的沈陆家里是一大富商，他爸爸过年的时候还特意给我来了电话的，并且还让市长给我再次打了电话，于公于私我总得把这个名额给沈陆啊！还有三个呢，就是我们新城真正的特长生了，不是有个物理竞赛得了全国第二的吗？清华已经明确要他了；不是还有一个计算机很牛的吗？清华也要了；剩下的那个名额，北大定了傅子涵，说是上次竞赛的时候表现不错的，各方面涵养也很优秀。谁让她上次没有来参加竞赛呢？如果她来了，说不定人家就会点名要她了，是她自己错过的能怪谁呢？人家已经点名了的我就不好更改，能更改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官静怡，可你也知道她爸……”
“殷主任，您这样的办事方法，新城迟早会毁在您手上！”
任洁再也没耐心听他废话，丢下一句话就气呼呼地离开了教导处办公室。
她很想为肖遥争取保送的名额，因为高考的确存在着很多的因素，她还是希望肖遥能够得到最大的好处，毕竟是她这么多年来难得欣赏的一个人才，她不想失去。
可是现在这样一来，她该怎么跟肖遥开口？
尽管肖遥做好了不需要保送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任老师跟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失望。
或许她早该明白这个社会的潜规则，电视上、报纸上不是经常刊登吗？或许她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把自己那个在省厅当大官的爸爸抬出来，可是，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任老师极尽委婉地跟她说了一下原因，每一句话都没有提到会是哪些人可以得到保送的名额，但她其实心底里早已经了然一切。
罢了。
罢了。
高中三年，她何时高调过？
过不了几天，保送的名单就会张贴出来，那时候她应该让大家看看，新城中学这间百年老校，也不过如此。
而已。
她最多也只是难过那么一会儿，很快地，这些不公平的事情，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当沈陆气喘吁吁地跑到她家楼下的时候，肖遥有一瞬间的愣神。
“怎么啦？这么急？”
看着眼前这个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的大男生，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主任那个王八蛋！”
沈陆一开口就爆了粗，这是肖遥认识他将近三年来的第一次。她认识的沈陆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虽然也会有男生的那股阳刚之气，但也很懂事、有礼貌。
“我就知道他是个混蛋，竟没想到他这么阴。”
肖遥淡笑一下，然后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走了过去。
“整个新城的人都在说这件事，肖遥，你……”
“我早已知道，你们何必激动？”
“肖遥，我们只是想帮你！”
肖遥突然停下了步伐，站定了一会儿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呼了出来。
“沈陆，有或是没有，对我的影响不大，既然我都是决定自己考的，又何必太在意？把名额给需要的人，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她的脸上笑容依然淡淡的，这种笑容沈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这个女孩总是如这般坚强、勇敢，让人觉得天塌下来她依然纹丝不动，不畏艰难困苦，她到底有多强大？
最后，当名单公布的时候，上面连沈陆的名字都没有出现。
这在当时当然引起了轰动，很多高二和高一的新生都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很多家长对新城一时间失去了信心，闹事的有，想投诉的也有，殷主任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把众口堵住，没有让事态发展得更为严重。
这场保送事件虽然沈陆和肖遥没有榜上有名，可他们却显然成为了赢家。
上官静怡收拾书本回家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肖遥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还有淡淡的……不服。
她有什么好不服的？现在保送的是她，不用经历黑色高考的也是她，难道她不应该躲在被窝里偷笑？
傅子涵背着书包，来到肖遥的面前，或许是得到了这个保送的名额吧，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那么朝气蓬勃。
“我在北大等你，肖遥！”
肖遥笑笑，忽然就想起了多个月前他们一起疯狂复习英语的场景，那些仿佛都已飘远。
“恭喜你。”
“我们说好了，北大见！”
肖遥点点头，对着他挥了挥手，就好像是对着自己的青春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就趴下，继续补眠。
傅子涵有点无奈地笑笑。
总是这样，哪怕世间对她不公平，她怎么能做到如此不在乎？
可就是这样的肖遥，他总觉得自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学业、事业心很重的人，人生信条里除了往上爬，似乎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前进的步伐，但似乎是他太天真了，又或许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以前，他也会幻想自己会喜欢怎样的女孩，每个有过青春的人都会做过这样的梦。他觉得自己会喜欢那种比较柔弱、乖巧、知书达理甚至还有点娇气的女孩，可是，肖遥显然不是这样的。
她坚强、勇敢，她虽然知书达理，可是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对一切都淡淡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激起她的兴趣，很多时候他会觉得她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人总该有那么一点烟火气，为什么她没有？
可尽管如此，尽管她和他早已立好的标准相差万里，他仍然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
爱情，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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