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赵明月讪讪的垂下头不再多言。
“大小姐,请用茶!”
赵明月抬头,惊愕了一瞬,看向父母,这,这……赵府何时流行这样上茶了?
原来两个小丫鬟,一个拿着托盘,一个端起茶托上茶,两个小丫鬟欢喜的看着她,待退后一步,两人却互相瞪了一眼方退下。
赵夫人迎着她的目光,有些感慨的摇摇头,慈爱的笑了笑,很是暖心。
“小姐!”
“小姐!”
“小姐——”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抬头,三个大丫鬟不可置信的站在拱门处,惊喜、难过、自责……
看着三人傻了似的不敢向前,赵明月不禁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
“傻站着那干什么,不认识你们小姐我了?”
“小姐——”
玲珑、丹若、木兰,迎着掀起的风,三人齐齐向她跑来。
三人奔到她面前,丹若临到跟前勉强扎住脚步,玲珑直接扑到了她怀中,木兰到了人前,反而退却,站在距离赵明月三步远的地方低下头,默不作声。
看着她的丫鬟们这样,赵明月心中一阵发酸,拍着玲珑的背,一下下好声哄着。
“乖啊,乖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不哭了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玲珑哭的更惨,趴在赵明月怀里抽抽噎噎。
赵明月拍着玲珑的后背,忽然看到在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木兰,神色闪了闪。
玲珑还在哭,她无奈的抬头看向赵夫人,娘是这个家中最看中规矩守礼的,不会怪罪她这几个活宝贝吧。
赵夫人却也只是抚慰的投给她一记鼓励的眼神,喝自己的茶去。
赵老爷乐呵呵的傻笑,看到夫人端起茶,也赶紧跟着埋头喝茶。
无法,赵明月哭笑不得,只得继续哄着,她一大小姐,哪里会哄人呢,还是女孩子。
正发愁,玲珑忽然从她怀中抬起头,与丹若一起并排站好,抹了把红彤彤的眼泪鼻涕。
“小姐,嗝。”
“小姐,嗝——嗝!”
玲珑终于停下哭泣,却不停的打起嗝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羞得玲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
原本悲伤阴翳的气氛顿时消散。
若是平时丹若指定拦住她,然后再好好教育一通,来一趟政治课,现在却也任她出糗,跟着众人笑了。
玲珑羞得脸色通红,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被众人笑话一通,这会儿老老实实的抬头看向赵明月。
“小姐,我们,我们好担心你啊……你……嗯……你回来就好。”
毕竟现在人多,也不是好好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再说吧,现在应该把时间留给小姐和家人才是。
想到这玲珑又收住了话匣子,把一堆的话闷回肚子里。
“小姐,嗯……”
玲珑看了看一旁的木兰,想说些什么,却硬是收了回去。
赵明月冲玲珑笑着点点头,若有所思。
小乔今儿个真是长了见识,不曾想赵府竟是这样的人家。
虽不是皇室贵族,可在她认知里,在桐城这个地方,赵府这样的人家也算是大家,照理规矩也不会松了,可姑娘的家人……
父母拉着子女先入座,哦,姑娘刚回来,也可以理解。
可下人在府中奔跑,甚至扑到主子的怀里大哭……好吧,也许是姑娘刚回来,也可以理解。
可是,之前两个端茶的小丫鬟,喜怒哀乐在主子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
退下时,两人竟然还当着主子的面互相瞪目,这,这是不是也有点太没规矩了?
其实赵府下人还是很守规矩的,只不过赵明月身边这几个活宝例外罢了,且小乔刚到赵府,还有很多没有看到。
“月儿,你跟我来。”
待几个丫鬟恢复如常,赵夫人走下座拉住她的手臂,走向拱门。
下人们十分默契,一致后退,跑到院子里欢欣起来。
想来,不一会儿整个赵府即将提前迈入春节的欢欣鼓舞中。
当然,除了最后院一处阴暗潮湿的柴房,等待那里的人的,将是最为严肃的责罚。
丫鬟们紧跟着一顺溜的上好茶,又鱼龙而贯的退出去,将门关好。
“父亲,母亲。”
赵明旭匆匆而来,这样的天气,虽不冷,但觉不至于热,只是从门口到书房的距离,赵明旭额头竟还渗出了汗。
“妹妹。”
刚给赵老爷赵夫人打过招呼,赵明旭立刻将头转向赵明月,一声妹妹,嗓音微哑,饱含深情。
自赵明旭风尘仆仆进来,赵明月就没移开她的眼睛。
瘦了,瘦了好多,虽然哥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眉间的疲惫却骗不了赵明月。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原来不仅梁程远,她的亲哥哥也是如此,才不过月余,哥哥坚毅成熟了好多。
能让一个男子成长的,亲情、爱情、友情,不在乎这些,哥哥这是为了什么。
赵明月心中难受,却更不想惹得赵明旭和家人再次难过。
她起身走到赵明旭身边,伸出手装模作样的锤了锤他的胸口。
“哥哥,你可是桐城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怎么我不在这几天成了这幅邋遢的模样,你可小心将来给我找不到嫂子,到时爹娘可要哭了。”
看着赵明月愤愤的模样,赵明旭摸了摸鼻子,哑然失笑,竟然被自家妹妹嫌弃了。
“好了好了,赶紧都坐下吧,也不嫌累。”
一会站,一会站,这身体估计也没赵明月表现的那么好,这样的事,回家了可不能再折腾。
赵明月与赵明旭互相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得,他们俩一起被嫌弃了。
赵明月尽量言词委婉,捡不太重要却又能将信息描写出来的,将这几天来的大致状况说了出来。
即使如此,书房一时还是陷入了沉寂。
尽管如此,还是不得不让家人担心,赵明月无可奈何,却又不知如何开导他们。
“哎,你不用想着如何才能不让我们大家担心,我们都知道,你所经历的,肯定要比刚刚讲述的要惊险委屈。”
赵老爷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一本正经,表情凝重。
“本来这件事我们都有推测,所以你也别想法美化这场劫难,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程远经常过来,说起来程远确实是个好孩子。”
如果不是梁程远给他们一再保证赵明月的安全,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赵府不会表现的那么沉稳。
依赵府人护短的能力,早就被桐城闹得鸡飞狗跳,翻了个遍。
“所以说,过完年那个什么四皇子还是要将你带走,带到皇城是不是?”
赵夫人沉默良久,问道。
她知道赵夫人的脾气,所以赵明月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已经尽量委婉,不去描述那些带有伤害性与分别的话。
可她还是低估了赵夫人的分析能力,也是,关系到赵明月,不得不去推敲纠结。
“嗯……当时也实在是没办法,所以……”
赵明月反复斟酌用词,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砰——”
赵夫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茶桌上,震得杯子里的茶水溅了出来。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带走我的女儿?皇子怎么样,皇子就可以视百姓如草芥了么!”
赵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横眉冷对。
本来赵明月失踪那么久已经超越了她的极限,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竟告诉她不久后她的女儿又要被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带走,她怎么也不能容忍。
“谁出的主意,梁程远么?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他凭什么做主将我的女儿送走。”
赵夫人起身就走。
好端端的女儿家被别的陌生男子带走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么,她的女儿冰清玉洁,乖巧美丽,凭什么就因为他是皇子就要屈服?
“他别忘了,我的女儿现在还没嫁给他呢,就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想的倒美!”
自己没本事解脱,就让她女儿当牺牲品?
“娘,娘,你别激动,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赵明月慌着去拉赵夫人,本来就不关梁程远的事,这些天他已经付出的够多了,怎么能又让娘去找他呢?
“夫人,你先冷静冷静。”赵老爷拦着她安抚道。
“母亲,你先坐下听月儿说,事情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样。”赵明旭道。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想的哪样?不是他月儿能被那个四皇子设计带走,如果不是他非要招惹皇室,月儿怎么会因为是他的未婚妻就被带走?”
对了,赵宛如,还有赵宛如。
赵夫人一把推开赵老爷,怒道:“赵学章,你给我听着。”
赵夫人红着眼,一字一句:“要么,我们和离,我带着月儿离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此生不复相见。”
“要么。”
赵夫人望着赵老爷苦笑:“让赵宛如母女离开赵府。”
“赵学章,你选吧。”
赵学章,你选吧!一句话摆在赵老爷面前,如同当头一棒,震的赵老爷说不出话来。
赵老爷呆呆的看着赵夫人,张着嘴发颤,多年的夫妻,如今依旧只换来一句“赵学章,你选吧”么?
夫人啊夫人,你何其狠心,女儿这样,你心疼,我又比你好过到哪里去,这些日子,你担忧心痛,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累了,回房休息。”
赵夫人不去看赵老爷破碎心痛的眼神,狠狠的甩开他轻拉着的手,走过。
赵夫人:
赵学章,我不怪你,因为之所以有赵宛如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我懂。
可是,现实是赵宛如母女害月儿至此,所以,我无法容忍,不是你的错,可那更不是月儿的错,所以,我们只能就此别过。
赵老爷:
夫人,你本知当年那桩事是件意外,如果有可能,我宁愿死,亦忍受不了那个女人碰我。
你可知,当年,当年我为何会醉酒至此,只因为我听了那女人的话,起了醋意。
我努力告诉自己相信你,可是你手腕的那串珠子被你爱护却灼伤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