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们也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
程兰络尖叫着躲开砸过来物体:“啊,滚开,你们这些贱民。”
她不开口还好,一张嘴便激起民愤,众人砸的更欢。
是啊,他们是贱民,你高贵,这世上高贵的有多少,平凡的又有多少,一人一口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你。
“停!”
待到差不多了,梁程远这才出声,做了个止的动作。
毕竟是官家,百姓还是心存畏惧,不敢放肆的,一时间混乱场面渐渐止住。
“这件事事出程府二房,不知赵府想要如何处理此事?”
虽然心里偏爱赵府多一些,可他自然不想赵府与程府结上不美好的梁子,有些事还是说清了好。
梁程远话问赵老爷,眼神却是赵明月的方向。
那样赤诚的一颗心,平静坦荡,眼神清澈如婴儿一般无害,最让人没有防心。
赵明月低下头看鞋尖坠着的珠子,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眼角的微红。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青草的芳香,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赵老爷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梁公子自行处理就好,我们赵府没什么异议。”
赵老爷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些女子,可以给她们一个交代才好,她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赵老爷此番话已是十分深明大义。
都是桐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对方一大早来府门口挑事儿,且言语折辱人家最宝贝的闺女,赵老爷首先想的不是为自己泄愤,而是为孤苦无依的女子说话,真当是大仁大义。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无论怎样处理,赵府愿意拿出五万两银子为这些女子以后的生活略施薄利,届时还望梁公子做个见证才好。”
商人爱财轻义,这是世人对商人的普遍认知,即使黎朝较过去商人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却也难改重财轻义这一长期留下来的认知。
获得金钱难,但比获得财物更难的是散财,因为人一旦懂得做一件事的难度,就更不愿意已经获得的东西。
然而,舍得舍得,赵老爷不愧是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对这一道理深喑。
“啧啧,不愧是大户人家,心胸就是不一样,哪能是小门小户能比的。”
人群中一人道。
“那可不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能以德报怨,赵老爷可真是个难得的好人。这要是我宝贝闺女被人这样欺负,我早他娘的,亲自把他腿给打断,就是到了牢里,也要想办法让人做了他。”
一魁梧大汉粗犷嚷道。
“是唉是唉,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样的人家教出的儿女自然不会差了,虽然赵大小姐之前说的话俺没听太懂,但肯定是有道理。”
人群中,一青衫落拓书生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那些话别人可能不懂,但他不可能不懂。
“人堂堂正正立足天地,无谓男女,都该智周、若谷,向着天地的血脉寻求最初的本真。由此,黎朝方可世代兴盛。”
这样的话就是他自谓饱读诗书,却也说不出如此高深的言论,也许现在在有些人看来把女子与男子并提荒谬了些,可却一定是大势所趋。
不仅因为男女皆是黎朝的一份子,更是因为这个由开国国母开创的时代,将由于现皇的推崇而得使女子地位到支持。
王文轩不由摇头苦笑,他若是早些,早些知道她原来是这样的女子,就不会错过了吧?
又或者,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可就是这样,才让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越发卑微,需要找一个理由证明,他王文轩是个有风骨的人。
可,除了错过她,他还证明了什么呢?
身边一包着头巾的男子诧异的看着他,处罚坏人,这不是皆大欢喜,怎么看他那么难过呢?奇怪。
王文轩苦涩一笑,出了人群。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王文轩啊王文轩,你自诩不在意他人是否明白心中的明月,可却失了真正的明月啊。
人群人又一陌生面孔收到手势指令,随之隐了出去,跟上。
梁程远张扬一笑:“赵老爷果真心善,想必其儿女更加优秀,倒是程远惭愧了。”
惭愧,惭愧个毛线啊,我闺女都说了,不要你了。
后方点火,即使不是程府,那也是程府的一份子吧,你这是把我闺女当什么了,里子面子都被人放到地上踩了。
木兰低着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爷你脸皮是有多厚,没看到小姐生气了?
“呵呵。”赵老爷打哈哈一笑。
闺女生气了,等着吧,哼,小样,想和我争闺女,小子,欠火候啊。
直直瞅着赵明月也没换来她一记眼神,梁程远悻悻的回头。
扯开腰上的鞭子,在空中旋了个圈,“啪”的一声抽在地上。
程轩绝早已吓傻,心中不停的骂着那两个蠢货。
要不是那俩蠢货怂恿着,只要这样,赵明月就得乖乖的给自己当妾,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赵明月娇艳欲滴的脸蛋,以及她那桀骜不驯的模样,程轩绝就心里痒痒,想象着她在自己身下求饶的样子,都能让他血液沸腾。
“表……”
梁程远一个冷嗖嗖的眼神扫过,立刻让程如嫣闭了嘴。
“梁,梁公子。”程如嫣苦涩开口。
“这些女子到底是不是受害者是否有待调查,万一是被他人收买,岂非冤枉了好人。”程如嫣不死心道。
在这个也就心思缜密的人才能清醒了,程兰络与程轩绝不用说,程二夫人呜呜的谁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惜,程如嫣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手下递过来厚厚一沓纸张,梁程远两根手指夹过,稍一使力,两本卷宗扔在她面前。
清冷的嗓音不耐的道:“这里面记录的都是程轩绝近几年犯的事,人证物证俱在,程三小姐没事儿自己翻翻看。”
他不屑的嗤笑:“怕你程府二房做出这等罪孽深重之事,也不怕遭天谴。”
“来人。”
他淡淡道:“程府二房程轩绝强抢少女,施暴无数,打入大牢,明年秋后问斩。程府二房除了程二老爷,其余人以污蔑扰民罪全部收押牢里,禁闭三个月。”
梁程远话音一落,程二夫人立刻瘫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
程轩绝不可置信的解开包的跟粽子似的衣服,嚎啕大哭着爬过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表哥,表哥,都怪表弟,都怪表弟不懂事惹了赵小姐。”
他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掴:“都是表弟的错,表哥你原谅表弟吧,啊,我们是兄弟啊。”
桐城一霸,何时见过程轩绝如此狼狈,他自己都不明白,何时桐城的风气变了呢。
他只是想闹一闹,讨点好处,怎么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一旁有人将他拖开,梁程远弹了弹衣服,淡淡道。
“此事乃是你罪有应得,你想求饶,可曾想那些早已因你而去的无辜女子,她们却连为自己讨个公道的机会都不曾有。”
正在这时,同贵领着个孩子走了过来。
孩子手中牵着年轻貌美的女子,圆圆的脸蛋,很是讨喜。
“程二夫人。”梁程远勾了勾手,男孩有些腼腆,羞涩一笑,扑进女子怀里。
梁程远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虽然以往程府二房只有程轩绝一子,但程二老爷早在外有了程四少爷,现在我帮他找了回来,想必程二夫人会很欣慰。”
他弯下身子:“小家伙,待会儿会有人送你去新家,不要怕,哥哥会经常叫人看你的。”
这一句话再次堵了程二夫人的路,一口血卡在喉咙,吐不出,更咽不下,半晌,一口老血喷出。
除了兵荒马乱,自顾不暇的程府二房三子,竟无人可怜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