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佛语叫做什么来着,噢,对了,‘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
老实说,这个开场白不错,但罗列猫口一开我就知道他的猫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么爱捉弄我的臭猫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能够捉弄到我的机会的,所以,一听到他不怀好意的语气我就知道他来者不善。其他暂且不论,先听听他说什么。
“你想想,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一次擦肩而过的机会,多不容易,照我们现在的状况来看,我们得攒下几辈子的回眸啊!同甘容易,共苦难求,我们可比一般人幸运多了,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这种患难与共的机会。黎川,你觉不觉得这是仁慈的佛祖对我们极大的恩赐?”
罗列忽闪着他浓密的睫毛故意装出一副纯真少女的表情,若是换个地方说不定我会品着香茶把他当卷轴画儿一样好好欣赏一番,然而现在,我不仅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而且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恩赐?我呸!”罗列抿着嘴嗤嗤地笑了,白皙的脸憋得通红。他高耸的鼻梁上那道被我夹出的紫色瘀痕已经消退的差不多,我保证,如果我不是被束缚在这张破椅子上,我一定会给他重重地补上一道,让他变成三只眼的怪猫!
“那个死胖子凭什么只冲着我?太过分了!罗列,你说,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他凭什么只招呼我?”
“早说过让你不要理他的嘛,你自己不听话还抱怨。”
“我现在一想起那死胖子捏着条白色手帕翘着兰花指的手指我就恨得牙痒痒!”捏兰花指的男人我见的多了,但是又拿手帕又爱掐人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是不是世道变了,这年头男人不比拳头开始比阴柔了?
“不会啊,我倒是觉得,他捏着白色手帕翘兰花指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可爱?感情他掐得不是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觉得他可爱干脆把他买回家挂到墙上慢慢欣赏!”
“对呀,这个主意不错,你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你说我把他买回去以后放在哪儿好呢?”给个梯子就向上爬,罗列果然是罗列,到哪儿也改不了这性子。此时不逮着机会损他一损更待何时啊,既然你要顺着杆往上爬,就别怪我故意恶心你了。
“你们既然已经到了伯牙子期的程度,应该放在……”
罗列一听这话果然急了,不等我说完就急着更正道:“喂喂,我跟他似乎没那么熟,如果我是俞伯牙他最多是头老黄牛。他要是钟子期,我不如横刀自刎来得干净!”
“不,你听他刚才说的话,‘夜猫的确是个尤物,哎哟,让人家好不忍心对你下手哦!’,他说你是‘尤物’,你说他‘可爱’,你们可谓王八绿豆各对眼色,绝对的知己!”学着那胖子的语气说完后,我发现我愣是把自己的汗毛都麻得竖了起来,想起那一脸的横肉,好家伙,再搭配那样不配套的语气,真可谓人间极品!
“我说你怎么不对劲,原来是见他占我便宜吃飞醋了,还不承认你爱我啊?”罗列的后招来得还真快啊!他笑得不可遏止,直把我气得浑身发抖。
“跟我这么久了还这么不了解我,本少爷不爱吃醋,不爱喝酱油,更不会爱上男人。”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尤其是不会爱上你罗列!”
话到敏感处,罗列很识相地转移了话题:“你这么结实被人掐几下也没事的,怎么样,还痛不痛?”
“少装好人,现在才来关心我?我知道你看我出丑肚子里乐着呢,幸灾乐祸是你的强项嘛。”罗列没有说话,我以为他会不依不饶地跟我一辩到底,因为他从不肯嘴上吃亏,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的胳膊被那胖子掐了好几下,到现在仍然隐隐作痛。看得出来,那胖子对罗列很是敬畏,虽然他极力在我面前羞辱罗列,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种表演,他刻意的表现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他们之间一定不简单。忽然间发现我对罗列并不是那么地了解,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从进入龙族开始,发生了太多我预料不到的事情,一切都似乎脱离了控制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这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毫不相关,又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到底是什么呢?
罗列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你有灾祸,我感同身受。”
“什么?”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后串联起来,还未想出究竟,被罗列的话拉回了现实。
“你有灾祸,我感同身受。”这次,罗列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认真,我思绪回转,每个字都听得异常清楚。
我们都沉默了。一时间,两个男人陷入了暧昧的氛围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谁都期盼着对方能先开口来化解这份尴尬,然而,谁都没有开口。
我心里很乱,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很多我跟罗列在一起时的画面。从七年前醉倒在罗列的酒吧开始,我们的命运似乎就连在了一起,无数次危险中的相助都证实了他的那句:“你有灾祸,我感同身受。”
罗列为我做了太多事,我却一直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样在他的保护伞下任意妄为。老实说,我有些感动。
我不知道罗列此时在想什么,也许在想下一句话说什么,也许在想龙珠失窃的事情,也许,他跟我一样,都在回忆我们经历过的一切,还有,在安氏医院里他嬉笑着让我兑现儿时承诺的情境……
“罗列。”
“怎么了?”
“你说,那死胖子是不是觉得我比他英俊心里暗暗嫉妒,所以才故意整我?”
“有这个可能性。也不对,要说他嫉妒谁的长相,那也应该是嫉妒我吧,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比你英俊。”
可能是为了缓解气氛,也可能是关得久了太无聊,我们开始胡云瞎侃。
“为什么你的运气总是那么好,我们都一起沦为了阶下囚仍然是你沾光沾得没天理。”
“我是夜猫嘛,名气大过你,人缘也比你好,长得又比你帅。”
“我堂堂黎氏当家人会没名气没人缘吗?我长相也不错啊,怎么说我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明神武……”我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在有关脸皮厚度的问题上我还有待修炼,就厚脸皮这条我永远不会是罗列的对手。
“你少糟蹋那些成语了,那些都是用来修饰我的!你嘛,顶多也就是长得不难看,世界上除了我不嫌弃你的长相,天底下还有谁会正眼看你?”他竟然这样说,太过分了!
“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天底下喜欢我的女人多得绕赤道三周!你竟然这么说我?真没品味。”这句话不是吹的,但是在罗列面前我明显地底气不足,像罗列这样男女通杀的人的确是生着让人嫉妒的脸。
“在我跟前别拿女人说事,莺莺燕燕的,一个个有头无脑心眼堪比针尖,除了惹事什么也不会做。你真有本事的话让喜欢你的男人绕赤道三周!”绕了一大圈还是把问题扯回了原处,罗列呀罗列……
“怎么不说话了?不像你啊,你是头小叫驴嘛,应该跟我一争到底的。”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有进步,学会思考问题了。说说,什么问题,如果是怎么样让男人更爱你的问题,我很乐意效劳。”罗列一脸坏笑。
我很认真地看着罗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思考你跟那胖子是不是有亲,你几乎跟他一样让我讨厌了,而且,他刚刚那么照顾你,没动过你半根手指头,你老实招吧,你是不是跟他有亲?”
罗列半天没说话,我估计他在想那胖子捏着白手帕翘兰花指的画面,想到这点我从心里偷笑,让你惹我,我恶心不死你!很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很模糊的话:“黎川,你欠掐。”
这次,轮到我笑了。因为,能把夜猫气到无语的机会毕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