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越来越暗,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了。我的心,犹如此时的天空一般阴沉。
紧紧地闭上眼睛,我不想再回忆下去了,那段往事,就像一座高高的山岗一样,狠狠的压在我的心上,让我窒息!
“啊--”我忍不住大吼一声,用惨白的被子,把自己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接着,我的眼泪喷涌而出!起先,是无声地流泪,我听见自己的泪珠滚落,滴在枕头上的声音沉闷而绝望。
我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真的可以流出这么多的眼泪!
然而,我的眼泪没能赶走那些可怕痛苦的记忆,反而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游走。
我不要想了!不要……
我真恨不得焚香祈祷,让老天劈下一个巨雷,劈了我这个不受控制的破脑袋!只可惜,老天他高高在上,就算他老人家听见了又怎样,也不见得会理会我吧!最多他会残忍地笑一笑,然后缕一缕他的花白的胡须轻启嘴唇说声:“活该。”
……
枪声响起!
我闭上了眼睛。
我笑了。
少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杀了我的。
在风中静立了很久。
好像连痛的感觉都没有!
原来,死,是这么容易又舒服的事情啊!
我明明听见了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滴答答地。这种声音甚至有些悦耳,有些动听!
但是,想想那种猩红的液体从我的身体里汩汩的流出,我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去看。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我怕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呕吐。
“川,我、我回来了。”这是野狼的声音,野他回来了!我心头一酸,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只可惜,我要死了。野,我不想死,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野,我不要离开你啊!
我睁开眼睛,野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我。我几近贪婪的看着他的脸。因为,我要牢牢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还能做你的兄弟。
“野,你回来了?”我,却要,走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一笑。然后,我看见,他的嘴角有鲜红的液体流出。那是,血!
接着,我的野狼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野!你怎么了野!野!”
“野!”不远处的少康疯吼一声,枪从他的手中滑落。他抱着头,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跪坐在冰冷冷的地上。
那颗该死的子弹不是打入了我的身体!而是,野狼的!
野狼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替一个罪该万死的人的儿子挡枪!
……
“为什么?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怀里的野狼,他的脸上充满了笑意。胸前的玫瑰,开得艳丽夺目!无论我怎样阻止,都无法阻止它的迅速开放。它急速盛开着,用我的野的,殷红的血液,在绚烂地盛开着!
“对,对不起了川……我,我要先走,先走一步了……你……”野狼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微弱。看着那种猩红的,有些恐怖的血液从野狼的嘴里不断的涌出,我心如刀割!
“野,你不要说话,你不要说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任性的,我不该非要让你回来的,什么破生日,过什么破生日呀!野……”没想到我的任性竟然让野狼丢掉了性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野狼回来,为什么啊!我后悔不已,捂着野狼身上的伤口,可是,血还是不断地从我的手指缝间流出。我顾不得脸上的涕泪转身向少康吼道:“安少康!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来呀!”
“我,川,我……”
“快啊!少康,你快点啊!你快点过来看看野狼啊!”我的声音哽咽眼睛模糊看不清楚少康的表情。少康压抑的哭泣声传来,我彻底愤怒!
“你这个混蛋!如果你还是黎野的兄弟!你就赶紧给我滚过来!暂时放下你的‘杀父之仇’好吗!我黎川发誓,等你医好了野狼,我把我的头颅双手奉上!好吗?我求求你快点啊,安少康!!”
“川,川……爸爸,爸爸他走了……”野狼的声音已经很微弱,可是,这些字却如惊天霹雳一般,在我的心头炸响!
“什么?你说什么?”
“爸爸,爸爸他,走了……是、是乌鸦……”什么?乌鸦?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竟是这样的结局?乌鸦,乌鸦!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野狼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艰难地喘息着:“川,报、报仇,不要、不要放过乌鸦,要报仇……”
“好。”我抽出了腰上的飞针,射向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乌鸦,射向了我那好好好好的父亲!
死吧,都死了吧。
我们都死了,这世界就干净了。
“川,你抱着我,抱紧一点……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一定不要笑我,不要告诉少康,一定要,要给我保密……好,好不好?”野狼的身体渐渐地变冷变凉,我几乎快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清香夹杂了浓浓的血的腥气,我的心一阵紧缩痛得想死!我抱紧了野狼,把他紧紧地抱在我的怀里。野,是不是我抱紧一点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放手的。“说吧,我不告诉少康,我不会告诉他的,你说吧,我一定为你保密。”
野狼脸上露出满意地微笑,抬高脸在我耳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其实,其实我是很怕黑的……你抱着我,抱紧一点,我、我……我就、就不怕,就不怕黑了……”
野狼的声音消失在黑暗的夜里,我知道野狼他走了,他离开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的野狼他原来是怕黑的,通向那个世界的路很黑很暗很不好走,他说我这样抱着他他就不会怕了。野狼,我会抱着你陪着你的,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陪着你的。
“川,你放手吧,他已经死了。”
“滚,你给我滚,他没有死,你胡说,胡说!你给我滚!滚!我的野狼是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川……”
“安少康,安少康,我们还是兄弟吗?如果,你曾经,当我黎川是兄弟,求你,求你了,请你就用这把枪,杀了我吧,报你的杀父之仇吧。”
“川,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野狼他……”
“好,好好,对,我是杀了安旭叔,这些事情都是我跟乌鸦一起策划的行吗?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我抱着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野狼绝望地喊着,眼泪流到嘴里又苦又涩,这是一种绝望地味道。